不安选集(第2/34页)

鸟儿起飞前都会用脚蹬地。女孩们,愿这样的画面成为唯一存在的精神戒律的永久提示。

感官感受的至高愉悦(如果你能获得),就是成为能想象得到的最淫荡的荡妇,但却从不背叛你的丈夫,甚至从就连眼睛也不背叛。

在内心成为一个荡妇,在内心对你的丈夫不忠,当你拥抱他时心里已出轨,当你亲吻他时就好像吻的不是他——这就是感官享受,我的上等女人,我的神秘而理性的门徒。

为什么我不对男人做同样的忠告呢?因为男人是一种不同的生物。如果他是一个下等人,我建议他尽可能去引诱更多的女人,然后遭到我的轻蔑……一个上等男人不需要女人。他不通过性占有便能获得感官享受。这是一个女人,甚至一个上等女人所无法接受的。从根本上说,女人是一种性生物。

世界末日的感觉

因为我在生活中每迈出一步,都让我越发靠近那使人毛骨悚然的全新未知,因为我遇见的每一个人都是未知的一片活生生的碎片,我把这些碎片放在我的桌子上,以供我每天做我那些可怕的冥想,于是我决定戒除万事万物,决定走向虚无,决定将自己的行为降到最低程度,决定为人们增加难度,为活动设置障碍,不让他们找到我,决定完善禁欲的艺术,决定退位到前所未有的高度。这就是这折磨人的生活恐吓与折磨我的地方。

作决定,完成某件事,摆脱怀疑和模糊——于我而言,这些事情似乎就如同浩劫或者宇宙灾难。

据我了解,生活就是一场灾难,就是一份天启。每过去一天,我就感觉自己越发无能为力在清晰的现实处境里去注意人们的行为或表达自我。

随着每一天的流逝,其他人的存在——往往我的灵魂遇到他们时都会受到粗鲁无礼的惊吓——都变得越发令人痛苦与压抑。和别人说话,我就毛骨悚然。如果他们表现得对我感兴趣,我就会逃跑。如果他们看着我,我就会颤抖。如果……

我处于永恒的自卫状态。生活令我痛苦万分,其他人也令我倍受折磨。我不能与现实面对面。就连太阳都让我泄气,令我压抑。只有在深夜,我一个人独处,逃避,遗忘,迷失,不与任何真实或有用的人与物发生联系——唯有此时我方能找到自我,感觉舒服。

生活令我感觉冰冷。我的存在就是潮湿的地窖和暗淡无光的地下墓穴。我就像支撑最后帝国的最后军队遇到的惨败。没错,我感觉到,仿佛我身在一个号令天下的远古文明的末期。我,过去常常支配别人,如今却孤身一人,遭遇遗弃。我,一直以来都有谋士指引着我,如今却无朋无友,迷失方向。

我的内心始终在祈求怜悯,我的内心为了自己而泪如雨下,正如为了一位死亡的神明泪如雨下一样,在如同白色波涛一般的年轻异族攻击边界的时候,这位神明的圣坛被全部摧毁,生活如期而至,并且想要知道这个帝国到底对幸福做了什么。

我一直非常害怕别人和我说话。我一事无成。我不敢想自己成了什么人;我甚至不敢梦到我在想自己变成了什么人,因为即便是在梦里——作为一个纯粹的梦想家,我所处的那种幻想状态——我都意识到,我与生活格格不入。

这个世界里没有一种感情能把我的头抬离枕头,而我则带着绝望的情绪让自己的头沉浸在枕头里,没有一种感情能够应付我的身体,以及我的思想,而我的思想觉得我依然活着,甚至不能应付抽象的生活概念。

我不会说到任何现实中的语言,我在生活中的琐事之中蹒跚而行,像个病人一样,他在卧床不起几个月之后终于站了起来。只有躺在床上,我才感觉自己融入进了正常的生活。发烧我很快乐,因为我在躺卧之际,这似乎是非常自然的事情。如同风中的一簇火焰,我摆动着,有些头昏目眩。唯有在封闭房间内不流通的空气里,我才能呼吸到我的正常生活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