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奇的大孩子斯马胡力(第2/3页)

这方面斯马胡力不当家,无可奈何,只好埋怨道:“这些太少!哪里够吃!”指望能多多少少加一把新鲜的包尔沙克进来。而卡西也毫不含糊,她二话不说掏出一只四天前的干馕,咔咔咔几刀下去,干净利索地切碎了一大堆,统统扔到他面前。这回保管够了。

晚上最后一道茶时,餐布上只剩下最后一块馕,除斯马胡力外,我们三人都吃饱了。斯马胡力却死活不愿碰那块馕,也说不出什么原因,反正非要妈妈再切一块新馕。妈妈不干,生气地说马上就要睡觉了,只为了吃一小块馕而切开一整只馕,剩下的放到明天会变得更硬。两人为此争执不休,各不相让。一旁沉默半天的卡西终于不耐烦了,她拾起那块旧馕啪地扔进斯马胡力的茶水里,事情立刻圆满解决。这下他不吃也得吃了。

斯马胡力的馋还体现在生活中的方方面面。有时候客人还没走,他就能当着客人的面,毫不客气地打开客人刚刚带来的花布包裹的礼物,翻翻拣拣,把看起来最好吃的糖挑出来,嘴里塞一颗,口袋里揣两颗。然后跳下花毡,该干啥干啥,毫无惭色。

喝中午茶时,大家围着餐布吃东西,只有斯马胡力在睡觉,怎么都叫不起来,装听不见。我们默默吃了一会儿,突然,卡西用咏叹调一样的声音唱道:“海依巴克真好吃,真好吃,海依巴克啊海依巴克,真好吃……”斯马胡力像触电了似的一骨碌跳起来,冲到外面去洗手,边洗边凶狠地说:“既然有海依巴克,为什么不早说!”

常常是一道茶都快结束了,斯马胡力才发现餐桌一角摆着稀奶油。他便惊叫一声,把奶油碗夺过去捂进自己怀里。

进了夏牧场后,斯马胡力总是最辛苦的一个,因此生活中处处优先,他也泰然受之。吃汤饭时,有时卡西盛到第二碗,锅就见底了。她刚吃没几口,就被妈妈喝止,不让她再吃了。妈妈把她的碗推到斯马胡力面前,这小子也毫不客气地接过来翻个个儿,全扣进自己碗里。

尤其吃拉面的时候,我、妈妈和卡西分到的面加在一起还不到斯马胡力的一半。

大家都对斯马胡力关怀备至,尤其是卡西。斯马胡力一喝凉水,她就惊叫着喝止,一副惊吓不小的样子,然后亲自给他盛酸奶。而她自己呢,喝起凉水来跟吃饭一样随意。

一次进城时,我给斯马胡力买了一条运动裤和一件天蓝色的T恤。他平时从来不穿,出远门或参加拖依时才穿,非常珍惜。更珍惜的却是卡西,每次斯马胡力穿着这身衣服回家,她就会催他赶紧换下来,然后帮他叠得整整齐齐,单独放在她自己的一个小包里,高高挂在房架子上,决不和其他衣服塞在一起。哎,要是她对待自己的衣服也如此这般珍惜就好了。

扎克拜妈妈总是把斯马胡力错叫为可可,大约出于对长子的依赖吧。往年都是可可上山放羊,斯马胡力留在定居点种地。

但看看斯马胡力干活时的情形,实在不像第一次进山挑大梁的人。在游牧生活中,他显得如鱼得水,游刃有余。

斯马胡力最动人的时候是唤羊的时候,他并不像卡西那样“啾!啾!噢噢!啊”地大喊大叫,而是抿着嘴轻轻地发出亲吻般的声音:“么!么!”温柔地反复呢喃,语调有急有缓,有高有低,如倾如诉。那时,逃跑的羊会不由自主停下来,扭头定定地看着他,并转身慢慢向他靠拢。

斯马胡力在羊群里逮某只特定的羊真是又快又准,麻利痛快。我则不行,还没冲到近前,就给跑掉了。我想抓的羊统统都晓得我要抓它,而那些从不躲我的羊,则统统知道我抓的不是它。

妈妈说,八月打完牧草(为到达乌伦古河后不再继续南下迁徙的牲畜准备过冬的饲草,这也是一年中比较重大的一项劳动)后,她和卡西,还有爷爷及爷爷家的三个孩子会在九月之前回到乌伦古河畔的家里。那时,刚当了爸爸的可可就会来接替两个女人。于是我们吾塞的林海孤岛上就只剩下这两个大男孩和海拉提夫妇了。那时,就轮到斯马胡力当家搞内勤,可可天天在外放羊。到了九月,羊群回到冬库尔,并赶在十月大雪封山前迁回吉尔阿特。同上山的路线大体一致,驻扎地稍有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