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妮拉(第4/4页)

有玛妮拉在的日子里,小小的人儿不时出现在林海孤岛的各个角落,或哭,或笑,或默默无语地蹲在草地上长久地凝视着什么。甚至睡梦中都能感觉到她强烈的存在,睡着了都能听到她和扎克拜妈妈在旁边绵绵不绝地聊着什么。

六月的吾塞总是很冷很冷,每天上午摇完分离机再收拾完房间后,总是瞌睡得不得了。又冷又瞌睡的感觉特痛苦,尽管身上披着斯马胡力沉重的厚外套,还是会睡得浑身冰凉,咳个不停。咳醒后,记起睡梦中四周的情形欢乐又嘈杂,可起身一看,分明只有扎克拜妈妈和玛妮拉两个人面对面躺着小声说话。妈妈极富耐心,虽然瞌睡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仍坚持应付与玛妮拉的交谈,并且像对待真正的大人一样,口吻郑重。我赶紧凑过去把玛妮拉抱开,逗她转移目标,好让妈妈好好睡觉。

玛妮拉在生人面前从不说话,总是拘束地紧皱眉头。可一旦混熟了,便会甜蜜蜜地黏着人不放。她坐在我对面,滔滔不绝说个不停。我不能完全听懂,却感觉得到其情节相当曲折,大起大落。虽心不在焉,还是积极做出各种反应,这使她异常快乐。

当她对我说到有什么东西是两个的时候,坚定地对我伸出两个指头,嘴里重重说出“两个”这个词。为了强调其不可思议的程度,还闭上眼重重地点了一下头。我说:“真的是两个?”她立刻说:“对啊,对啊。”怕我不相信似的,摇着我的胳膊激动地大嚷:“真的是两个呢!”

但到底是“两个”什么呢?我真想问个明白,但又怕暴露了自己其实什么也没听懂的事实,扫了她的兴。

炉火很旺,不知不觉,一块木柴烧至炉门口,冒着烟掉落在地。玛妮拉停止讲述,赶紧走过去拾起柴丢进炉膛,免得烟呛人。

把玛妮拉送走后,家里顿时空了许多。到晚上铺床的时候,妈妈觉得很欣慰:“太好了,玛妮拉没了!”要不然,这一晚上又不得安宁。

但到了第二天早茶时,妈妈又重重地叹息:“玛妮拉没有了,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