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会见哲瑞·雷恩先生(第3/7页)

“不,不是!我有个——噢——有个匿名的合伙人。”

“哈,”父亲说,“说来听听。”

这个匿名合伙人——既然现在公开了,就没理由再说是匿名——是艾拉·福塞特医生,他的兄弟就是提尔登郡的州参议员,大名鼎鼎的乔尔·福塞特。从父亲皱着的眉头来看,这位参议员想必是个不怎么清廉的伪君子。克莱先生毫不谦虚地自称是“一个老派的诚实商人”,现在似乎很后悔让福塞特医生入伙。我推断福塞特医生必非善类。克莱怀疑他所经手的一些买卖合约来路不正当,公司的生意很好——好得有点儿不像话,一大摞各州县的合约都找上克莱大理石矿业。因此有必要针对这个情况,私下进行一次谨慎而缜密的调查。

“没有证据吗?”父亲问。

“一丁点儿也没有,巡官,这方面他太精了,我唯一有的只是怀疑。你能不能接下这个案子?”伊莱休·克莱一边说,一边放了三张巨额支票在桌上。

父亲看了我一眼:“我们该接吗,佩蒂?”

我狐疑地斟酌着。“我们很忙,接了就得放下其他的事情⋯⋯”

克莱盯了我半天,忽然开了口:“我有个建议,巡官。我不希望福塞特对你产生疑心,可是我又需要你的帮助,倒不如让萨姆小姐和你一起来舍下做客。萨姆小姐在场的话,或许会让事情——容我直言——更顺手。”想来福塞特这个人是无法抵抗女性的魅力,不用说,这立刻就挑起了我的兴趣。

“爸,我们可以应付。”我机灵地说。于是我们便开始着手安排。

伊莱休·克莱当天就返回了纽约州北部。接下来的两天,我们处理掉一些手头的工作,到了星期日晚上,便已收拾好行囊,打算前往里兹。

我还记得,那封电报送来的时候,我正伸长了腿坐在壁炉前,啜饮着上等白兰地——这也是我夹带通过海关的,还骗过了那个年轻和气的海关警察。电报是布鲁诺州长发的。父亲担任纽约州刑事局的巡官时,沃尔特·泽维尔·布鲁诺是当时的地检处检察官,而现在,他已经是深受众人拥戴、勇于面对挑战的纽约州州长了。

父亲拍着腿低语道:“那个布鲁诺还是老样子!好啦,佩蒂,机会来了,你一直磨着我的那件事,现在可以办到了。”

他把电报丢给我,上面写着:

你的老战友打算明天搭飞机赶去替雷恩大师的七十岁生日祝寿,给他一个意外惊喜。我知道雷恩老先生最近病了,正需要人给他打打气。如果一个忙碌的州长都可以挪得出时间,你当然更不用说了。期待在那儿跟你碰面。

“噢,太好了!”我喊道,把大半杯白兰地都泼在了名牌睡衣上,“依你看,呃——你看他会喜欢我吗?”

“哲瑞·雷恩这个人啊,”父亲喃喃地说,“是个不⋯⋯不⋯⋯他讨厌女人。不过看来我非带着你一块儿去不可。你该上床了,”他笑了起来,“好啦,佩蒂,为明天做个美梦吧,我们得让那个老头子大吃一惊。还有,呃——佩蒂,你非喝酒不可吗?先声明,我可不是那种老古板的父亲,不过——”

我朝他丑丑的塌鼻子啄了一下。可怜的老父亲,他已经够努力了。

哲瑞·雷恩先生所居住的哈姆雷特山庄位于哈德逊河畔的丘陵上,一路上的景致就如同父亲曾经描述过的一样,甚至超乎我的想象。我曾经游遍欧洲的古老奇景,但从没见过这么动人心魄的地方。茂密的森林,洁净的道路,天空中浮着几朵闲云,宁静的蓝色河流从脚下蜿蜒流过,那种幽静和美丽,连莱茵河都比不上。而那座城堡恐怕真的是用魔毯从英国的古老山巅搬过来的吧,庞大、壮丽,而且极具古意。

我们走过一座精巧的木桥,穿过一片恍如侠盗罗宾汉的大本营舍伍德森林的私人树林——我还真有点儿奢望,罗宾汉那个活泼爱嬉闹的伙伴僧侣塔克,会突然从后面跳出来吓我们一跳——然后通过城堡的大门,来到庄园的宅院里。放眼望去都是一张张笑脸,大部分都很老。哲瑞·雷恩在城堡里收留了许多年老体衰的艺术家。父亲告诉我,雷恩先生的慷慨不知庇荫了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