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会见哲瑞·雷恩先生(第2/7页)

无论如何,回家之后,我们花了好几个星期,才培养出正常的父女感情。那段四处漂泊的日子里,我只是偶尔回国探望,使得他很少有和年轻女性天天共进午餐、亲吻道晚安,以及显示家长作风的愉快经验。一时之间,其实他也不知所措,我这个女儿比他在一辈子侦查工作中所擒获的无数亡命之徒还要令他害怕。

下面我将叙述雷恩先生的故事与阿冈昆监狱犯人阿龙·道的案件。而以上一切,只是个必要的序曲,以解释古怪精灵的佩辛斯·萨姆是如何卷入这桩谋杀疑案的。

离乡背井的那些年——特别是在母亲去世之后——父亲在来信中常常满怀敬意地提到一位奇特的天才长者哲瑞·雷恩,后者非常戏剧化地走进了他的生活。当然,这位老先生我慕名已久,一来是因为我向来爱读侦探故事,无论真实的报道或虚构的小说都读得津津有味;再者,也是由于这位退休的戏剧界大师,常常被欧洲和美国的媒体当成超人一般提起。他在不幸耳聋并因而退出舞台之后,致力于犯罪案件的调查研究,其杰出成就早被广泛而深入地报道过,影响所及,连远在欧洲的我都时有所闻。

就在返乡的途中,我忽然明白,我最渴盼的,就是与这位住在哈德逊河畔的魔幻城堡里的奇人会面。

可是我发现父亲埋首于工作中,无心顾及其他。从纽约刑事局退休之后,他很自然就感到无聊难耐。经过大半辈子的岁月,犯罪案件于他已经像饮食一样。于是他又不可避免地一头埋进私家侦探的事务中,而基于他过去的声誉,这项冒险的创业一开始就大获成功。

至于我,无事可做,而且感觉到以前在外国所受的教育和所习惯的生活方式,难以使自己适应正经八百的严肃生活,或许也就因此无可避免地重拾多年前中断的一切。我开始花很多时间在父亲的办公室里,在他的抱怨、牢骚中像以前一样黏着他不放。他似乎认为,女儿就像是纽扣一样的装饰品,但我天生遗传了他的硬骨头,最后这份坚持终于让他软化。有几次,他甚至让我自己进行一些简单的调查,从这些经历中,我学到了一些术语和现代犯罪心理学知识——这些粗略的训练,对于我后来分析道一案的确大有帮助。

但另外还发生了一些更有帮助的事情。令父亲和我自己都感到很惊讶的是,我发现自己在观察和推理方面,具有一种超凡的直觉。这也让我顿悟到,我拥有一种非常特殊的天赋,或许这源自我早年所处的环境,以及我对犯罪始终不减的兴趣吧。

父亲曾哀怨地叹道:“佩蒂,有你这个该死的女孩跟在身边,搞得我这个老头子挺丢人的。老天,就像以前和哲瑞·雷恩在一起一样!”

而我回答:“亲爱的巡官,这个恭维可真是受用。你打算什么时候把我介绍给他呢?”

我归国三个月之后,机会在无意之中降临了。一开始是个极其单纯的事件,后来却——就好像很多老套的情节一样——演变出一连串惊人的发展,连我这样热爱刑事侦查的女孩,都被吓倒了。

有一天,一位身材高大、穿着高雅的灰发男子来到父亲的办公室。从他焦虑的神色看得出来,他想寻求父亲的帮助。他的名片上印着“伊莱休·克莱”的烫金字。他眼神锐利地看了我一眼,坐下来,双手紧握着手杖柄,以一种法国银行家干脆严谨的态度自我介绍。

他是克莱大理石矿业的老板,矿区主要位于纽约州北部的提尔登郡,办公室和住宅则位于纽约的里兹市。他亲自跑来要求父亲调查的事情非常敏感而机密,这也是他不惜千里迢迢跑来外地找侦探的主要原因。他特别坚持我们要非常小心⋯⋯

“我明白了。”父亲笑着开口说,“来支雪茄吧。你保险柜里的钱被偷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