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传尸鬼疰(第2/5页)

随后,经过简单的交谈我得知,这三人是由沈阳公干来到这里的,由于雨天道路异常湿滑,他们乘坐的吉普车在前边翻了车。穿呢子料中山装的中年人自称姓吴,戴眼镜的那个年轻人是他的秘书李桐,而那位始终沉默寡言的瘦削中年人则叫杜少谦,负责他们此行的安全保卫工作。

只是,至于三人前来安东地界儿所为何事,他们自始至终并未提及半言。不过,其余两人都称呼穿呢子料中山装的人为“吴先生”,这倒是让我觉得非常蹊跷——因为在那个特殊的年代,人与人之间无一例外都是以“同志”相称,“先生”两字在那样特定的历史环境下显得特别扎眼,明显意味着被称呼者的身份非比寻常。因而在此后同行赶路期间,我一直在心里暗暗揣测:这位吴先生到底是什么来头?

这时,老崔头顶着粗麻袋吭哧吭哧地跑出了落叶松林。待他看到车前站着三个陌生人时顿时呆住了,我连忙把事情因由讲给他听,老崔这才憨厚地冲着三人连连点头。只不过,当我说到他们的吉普车在前头翻了车的时候,老崔却展露出一副早已预知的表情,他连连嘟囔道:“不怪!不怪!不怪哩!”李桐显然听出了老崔话里的隐意,他疑问道:“老崔同志,你能不能把话说得再明白些?”老崔先是瞄了我两眼,这才问李桐:“你们的吉普车是不是在路过一块残碑后才翻掉的?”李桐张大了嘴巴满脸不可思议:“没错!没错!确实是路过了一块残碑,结果前头有条深沟,我那二把刀的驾驶技术,不知怎么就把吉普车开翻了。还好杜科长身手利落,吴先生只是擦破了点皮儿,并没有什么大碍。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崔不住地摇头,言语间带着两分咋呼的气势:“出了多少档子事儿啦!那条沟不干净咧!从前,我就在这附近住,听邻里街坊讲,早些年,差不多也就是抗美援朝的时候,这疙瘩发生了件怪事情。说是……说是有个女人,也不知道是为了个啥,在沟里的一棵歪脖树上上吊自杀咧!等到有人发现她,那尸首早就给乌鸦啄得烂糊糊的了,根本瞧不出模样来。有两个好心的乡民打算挖坑把她埋了,放下来的时候,那尸首直蹿出来一股股黑浆子,再看里头全是麻花花的大个白蛆。就是埋掉她之后,那坟上还是招来一溜绿皮苍蝇,铺天盖地的。后来这方圆百里的人都管这地方叫起了吊死鬼沟。不过,说起来还真是怪,自打叫了这吊死鬼沟,但凡夜里过路的车辆隔三岔五准出事儿——没了法子咋办呢?村民们只能立块石碑提醒提醒大伙儿,结果也没起啥作用。我还听说,每次翻车前,开车的人都会听到车窗嘭嘭地响,敲得很急,接着,就会看到一个秃头疤瘌脸的女人边招手边凄厉厉地叫着‘搭上我一段儿吧!我要找我的孩子’,再后来,国家破除迷信,就把这条沟改名为小文字沟了,可这名字虽然改了……”

“好啦,好啦,这些谣言不信也罢!”吴先生斩钉截铁地打断了老崔的叙述,他蹙着眉头满脸阴沉地说,“我看咱们还是不要耽搁时间,尽快赶路才好。”李桐察觉出吴先生有所不悦,他心领神会地岔话道:“就是!就是!就是!现在可是新社会,对那些牛鬼蛇神的玩意儿一定要迎头痛击!”接着他又对我说道:“邱明同志,不知道这附近有没有大些的镇子,我们想先找家旅馆安顿下来,等雨过天晴之后再作打算。”“要说大些的镇子嘛,倒也不是没有,那地方叫魁岭。”老崔接茬道,“不过,咱们得顺着这条岔路往前再走上个把小时才能到。只是那样的话,我们可就离安东越来越远哩!你们也看到了,我和邱明是有任务在身的,要是明天早晨不能把木材送到安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