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第3/3页)

是的,他说,目光望着我。他们确实有了感觉。他站起身,绕过桌子朝我坐的椅子走来。从后面把双手放在我肩膀上。我看不到他。

我想听听你是怎么想的,他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我不怎么想东西,我轻声回答。他希望得到的是亲昵,可那是我无法给他的。

而且我的想法根本无足轻重,毫无价值,不是吗?我说。我想什么无关紧要。

正因为如此,他才能放心告诉我一些事情。

好啦,来,说说看,他催促着我,手上用了点劲。你这么聪明的人,一定有自己的看法。

关于什么?我说。

关于我们所做的一切,他说。关于事情的结果如何。

我使自己保持纹丝不动。努力掏空思想。我想到没有月亮的夜空。我没有什么看法,我说。

他叹了口气,松开紧捏的双手,但仍放在我肩上。毫无疑问,他知道我怎么想。

要炒蛋就得打破蛋,有失才有得,他这么说。我们以为可以创造一个更美好的社会。

更美好?我声音细弱。他怎么会认为这样更美好?

所谓更美好,并非对人人而言都是如此,他说。对某些人,它从来都意味着更糟。

我平躺着,潮湿的空气挤压着我,像铅块,又像泥土。我希望能下一场大雨,来场雪暴就更好。乌云、闪电、震耳欲聋的雷声。也许会断电,这样就能以害怕为由躲到厨房去,同丽塔和卡拉一道坐在桌子旁,她俩会容忍我的胆怯,因为她们自己也一样害怕。她们会让我进去。到时会点起蜡烛,三个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各自的脸孔在摇曳不定的烛光和窗外撕破夜空的白色闪电中忽隐忽现。

我仰望天花板,望着那个石膏花的圆环。画个圆,走进去,它会保护你。中间是那盏枝形吊灯,一根由撕开的床单编成的布条从吊灯上垂下来。她就在那里像钟摆一样轻轻摇晃,就像孩提时双手攀住树枝任身体晃动。当时她确实安然无恙,受到完全保护,直到卡拉开门进来。有时我会感到她仍在这间屋里,同我在一起。

我有种被埋葬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