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第2/3页)

我可以不抽这支烟的。

我可以撕碎扔到马桶里冲掉。或者可以嚼食里面的烟草,一样能获得快感。一次嚼一点,剩下的藏起来。

这样便能保存下那根火柴。我可以在床垫上弄个小洞,小心地塞进去。那么细的一根东西,决不会被人发现。夜里它就在我身下,我则安睡其上。

我可以把整座房子烧成灰烬。这个想法妙不可言,令我激动得打颤。

这不失为一个逃离此地的办法,能够速战速决,但希望渺茫。

下午,我躺在床上假寐。

昨晚,大主教两手十指顶着指尖,看我把滑腻的润手液涂到手上。怪怪的,我竟有了向他要根烟抽的念头,但想想还是忍住了。我知道不能操之过急,不能一下索要太多东西。我不愿让他产生我在利用他的想法。而且我也无意打扰他。

昨晚他喝了点酒,苏格兰威士忌加水。他开始常常在我面前喝酒,据他说,是为了一天工作之后松弛一下。我想他一定压力不轻。不过他从未请我来上一杯,我也从不张口索要。两人心里都清楚我的身体要派什么用场。每次,像真有那么回事似的和他分手吻别时,他的呼吸都散发着酒精的味道,我会像闻到烟味一样把它深深吸入肺里。我承认自己对这种无伤大雅的小小放纵乐此不疲。

有时喝过几杯酒后他会变得不讲道理,玩拼字游戏时胡来一气。而且还怂恿我也如法炮制。于是两人都违规多拿了字母块,拼出一些子虚乌有的单词,并朝它们傻笑个不停。有时他会打开他的短波收音机,拨到“自由美洲广播电台”,炫耀似的在我面前放上一两分钟,显示一下他有这个特权。然后关上。该死的古巴佬,他说。尽是些乌七八糟、宣传送小孩参加集体日托的胡言乱语。

有时,游戏结束后,他会坐在我椅子旁边的地板上,握着我的手。由于他脑袋位置低我一头,抬头看我时,就像小孩瞧大人,一副顺从听话、俯首帖耳的样子。这个虚假的场面一定让他无比好笑。

他高高在上,奥芙格伦说。身居上层,我指的是最上层。

可在这种时候,难以想象这样的人与他有什么关联。

偶尔我会设身处地,把自己摆在他的位置。我这么做只是一种策略,为的是猜猜看他下一步会对我有何举动。尽管很难相信我对他拥有了某种权利,但我还是相信了,虽然其中不乏犹疑不定的成分。偶尔我会觉得自己已经能够用他看我的眼光看我自己,虽然有些模糊不清。他希望向我证明什么,希望送我礼物,希望为我服务,希望唤起我的柔情。

确实,他有所需求。尤其是在喝了酒之后。

一些时候他牢骚不断,而另一些时候则开朗达观。有时他会力图辩解,为自己寻找理由。就像昨晚。

过去的问题并不全在女人身上,他说。最大的问题还在男人。他们已经一无所有。

一无所有?我说。可他们明明还有……

他们无所事事,他说。

他们可以赚钱,我说话的口气有些难听。此刻我已不再惧怕他。惧怕一个坐着看你往手上涂润肤乳液的人很难。这种缺乏恐惧的心态十分危险。

那远远不够,他说。那太抽象了。我是说男人与女人之间已毫无关系。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说。你怎么解释那些无处不在的色情窝点?他们甚至把性机动化。

我谈的不是性,他说。性只是它的一部分,是轻易就能得到的东西。随便什么人,只要用钱就能买到。问题是他们缺乏工作的动力,缺乏奋斗的目标。我们有当时的统计数字。你知道他们那时候抱怨最多的是什么吗?是没有感觉。男人们甚至开始对性失去兴趣。对婚姻也兴味索然。

现在他们有感觉吗?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