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50(第2/2页)

我转身,猜想他就是工坊的老板。他三十来岁,一脸殷勤的笑容,大概正努力在这一行奋斗,同时让他的村子生存下去。

“一个俄罗斯有钱人发现了这条船,带来这里,”他说。“它全盛时期赢得过法斯耐特杯、横渡太平洋帆船赛、悉尼到霍巴特帆船赛,以及大部分著名的远洋帆船赛。刚送来的时候,船已经在希腊小岛停着烂掉好多年了,所以我们就从龙骨开始整修。”

“然后发生了什么事?”我问。

“那个俄罗斯人没再打电话来;更重要的是,账单也没付—我猜想他要不是破产了,就是被另一个俄罗斯新兴富豪给杀了。”

大概是后者,我心想:俄罗斯大部分的争执都是用这种方法解决的。修船工坊的老板指着一把靠在船侧的旧梯子。“请吧。”他说,于是我爬上去,来到宽阔的柚木甲板上。

我看到驾驶舱设在很偏船尾,低矮而安全,不过舵轮的位置很高,可以俯瞰海面。不难看出那个俄罗斯人为什么会想抢救它。

我缓步进入驾驶室,往下继续走过厨房和卧室。我年轻时驾船的那几年,曾听很多人说,一辈子会有一次,你会碰上一艘船对你说话。眼前我知道,无论是好是坏,这艘双桅船注定是我的。

那个工坊老板跟着我上船,我从前舱走出来,发现他站在一组绞车旁。“这艘船上漆要花多久时间?”我问。

“一个星期。”

“要配上一套船帆可能会是问题—”

“我们还有原始的—上头有补丁,不过还可以。来办公室,我可以拿数据给你看。”

二十分钟后,我谈定了一个价钱,另外又加了两万元更新航海设备,同时在船上储存食物、燃料、饮水。我跟工坊老板借了手机,走到外头打电话到纽约给芬拔·汉若亨,请他把钱汇到工坊老板的账户。

芬拔没问这些钱是要做什么的,他一听我人在土耳其,大概就假设我正在帮国家出任务,于是没有逼问。挂断电话之前,我又要他也汇三万元到悉尼医生的账户,以酬谢他帮我的一切。我已经决定不回去了,往后我就睡在这艘船上,监督一切该做的整修工作。我随身带着自己的背包,里头放着我那把SIG手枪和四封信,其他的我都不需要了。总之,我从来不喜欢道别。

我回到老板的办公室,想到有件事忘了问。“船名是什么?”我问。

“游牧人。”那老板说。

我点点头。对于这艘双桅帆船是否注定属于我,如果之前我还有任何怀疑,听了船名后就完全确定了。我想我之前提到过—“撒拉森”这个单词在古代的意义,就是指漫游者,也就是游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