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35(第2/2页)

悉尼医生垂着头,从我站的位置,无法看到他的身体颤抖是因为疲倦,还是因为某种更人性的因素。过了一会儿,他抬头看着我,我看到他眼底的绝望和痛苦,那是因为有个人死在他手里而造成的。

“我以前是帮受伤儿童开刀的。”他低声说,好像是要解释他的酗酒、他这栋破烂的小屋、他眼前这种自我放逐的生活,还有他身上那种无边的痛苦。我点点头,多少明白在手术刀下失去一个年幼儿童会是什么滋味。

“他是你的朋友?”他问。

我点点头,然后他很得体地编了个理由离开厨房,留下我独自一人。我拉起床单盖住麦克的脸,希望能尽量让他保持尊严,然后说了几句话。那不算是祈祷,但出于尊敬,同时也希望他的灵魂还在身旁,我说了一些有关友谊、勇气的话,还有我多么后悔在崖顶时不守规则。

那医生又回来,开始清理,同时我走进他的客厅。此时直升机还要十四分钟才会到达,我的手机上有个短信,说他们已经找到村子后头有个隐秘的垃圾场,降落时不会被人看到。我努力不让声音颤抖,打电话跟他们说医护设备用不着了:现在他们要撤走的不是患者,而是一具尸体。

我必须处理掉那辆厢型车,于是就送给悉尼医生,算是对他努力抢救麦克的小小回报。剩下唯一要担心的,就是土耳其的警察。为了设法查出他们的动向,我转向客厅角落里那架已经打开、声量调低的电视机。

上头正播放着一个土耳其语的新闻节目,但完全没提到那场狂欢派对的杀人案,或是警方正在追查我的事情。我拿起遥控器转台,看遍了当地的所有频道—肥皂剧、有土耳其语配音的好莱坞电影,还有另外两个新闻节目—但没有任何让我警觉的消息。

其他我又看了BBC、CNN、彭博新闻网、MSNBC……结果也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