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19(第2/2页)

二十分钟后,我很确定土耳其警方的调查出了严重的大错。关键不是证人访谈、鉴识检验或监控影片分析,而是毒物检验报告。

这份报告跟其他很多档案一样,都为了卡梅隆而翻译成英文,而且库马利警探说得没错,里头显示他体内有很多种毒品,但我很怀疑她是否有办法判断那些药物浓度所代表的真正意义。的确,法医报告的最后一页,只说这样的药物浓度足以大幅削弱被害人的判断力和平衡感。

“大幅削弱?”胡说八道,这个年轻的意外富翁是超级大失控了。以我的医学训练和以往曾使用药物的黑暗经验,我知道这个浓度不可能是只嗑了几个小时而已—否则早就用药过量而死亡了。道奇死前正处于一场嗑药马拉松:照我估计,他嗑了三天或四天。

不同于库马利或她鉴识小组里的任何成员,我过往起伏不定的人生,也让我有专家的内行眼光,晓得那些药物会对他产生的实际效果。对于嗑药的人来说,睡眠向来是大敌,这就是为什么他体内的可卡因浓度很高:好让他保持醒着的状态。我很确定任何人嗑药嗑了四天,又嗑了这么多种,绝对不会有兴趣看烟火。比起他脑袋里和生殖器所体验到的闪光秀,烟火表演根本就只是乏味的主日学而已。

然后我回想起之前触动我脑中警铃的双筒望远镜,明白了问题在哪里:谁会带着双筒望远镜,去看一场几乎就在头顶上爆开的烟火秀?除非你想把眼睛弄瞎。而且何必跑到庄园的最边缘、站在崖边看?草坪或阶梯露台的视野不就很好了吗?即使是长期嗑药的人,都有某种自我保护的直觉。不,一定是有别的事情发生,促使他在嗑了很多药的状态下,还抓了望远镜,跑向崖边。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事,很多事情的答案我都不知道。但我知道,这个案子其实不像今天早上在库马利警探的办公室里—在浓郁的缅栀花香中,还要一面饱受她的鄙视—看起来那么绝望。

我又想点瓶土耳其产的埃弗斯啤酒来喝了。但我判定,最好不要:希望比绝望更危险。

我真正需要的,是我的汽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