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第3/4页)

“是的。这上面画得很象。而且这硬币也很少有,与那幅巴隆塞利出自同一位画家之手。”

我立即将它塞进腰带。母亲和我都十分喜爱这种小饰品,都热爱艺术,但父亲却反对我喜欢这种不切实际的东西。作为一个商人,他努力挣钱,非常憎恨有人把他的钱浪费在没用的东西上。但我总是陶醉于此,我非常想要这种东西。

“扎鲁玛,”母亲叫道。“我们要走了。”

扎鲁玛立刻过来扶着我母亲。我母亲转过来正要离开祭坛时,她皱起鼻子。“蜡烛……”她小声说着。“祭坛的幔布着火了么?什么东西烧着了……”

扎鲁玛的脸立刻垮了下来。她很害怕,但马上又镇定下来,仿佛这是世界上最平常的事一样。她平静地说:“躺下,夫人。躺在这,一切都会好的。”

“又开始了,”母亲的声音中有一种奇怪的语调令我感到害怕。

“躺下!”扎鲁玛命令道,就像命令孩子一样。母亲像是根本没听到。扎鲁玛试图压住她的四肢,想让她躺在地上。母亲反抗着。

“一切又重新开始了,”母亲发疯般飞快地说着。“难道你没看见么?就在这,这个可怕的地方。”

我也去帮着扎鲁玛让母亲躺下,但这就像要扳倒一座山一样,母亲僵硬的胳膊举了起来。她的腿像是钉在那里一样纹丝不动。“这里有一场谋杀,还有一场阴谋!”她尖叫着。“一个又一个的谋杀来了!”

她躺倒在地,哭声变得莫名其妙。

扎鲁玛和我抓住她使她不至于重重地摔在地上。

母亲在教堂冰冷的地上使劲地折腾,蓝色的外衣被扯破了,银色的裙子包在身上。扎鲁玛压着她;我用方巾堵住她的嘴。

母亲的眼珠转来转去,最后只能看到白眼球了。头和四肢全都开始毫无节奏地快速抽搐着。

扎鲁玛压住了母亲,用沙哑的声音低声说着什么,语言奇怪而且速度很快,我知道那肯定是某种祈祷。我也开始祈祷,全没意识到自己用了一种古老的语言:Ave Maria,Mater Dei,ora pro nobis pecatoribus,nunc et in hora mortis nostrae……我注意到母亲嘴里的亚麻方巾——她使劲地咬着,上面隐约有些血迹。我用腿压着她不断抽搐的头部。我突然吓了一跳,发现我们旁边站着一个陌生人,他大声地用拉丁语祈祷着。

我抬头看到一位黑衣神父,他刚在那里照顾圣坛。他不时地从小瓶子里撒些水在母亲身上,或是在她身前画十字,嘴里一直祈祷着。

最后的时刻到来了,母亲发出最后一声呻吟,全身都松弛了下来;她的眼睛缓慢地合上了。

我旁边那位年轻的红发神父——他皮肤上全是斑点——开口了,“她就像是耶稣拯救的那个女人,从她身上赶出了九个恶魔。”他很有把握地说。“她一定是被恶魔附身了。”

这一番挣扎让扎鲁玛很难过。尽管如此,她还是站了起来,她比神父高出一个拳头,她盯着神父。“这是一种疾病,”她说,“你根本不了解的一种疾病。”

年轻的神父抖了一下,微弱地坚持着:“这就是恶魔。”

我看着神父的脸和扎鲁玛坚定的表情。 在我这个年纪我已经足够成熟,了解什么是责任。母亲越来越频繁的发作使我常常要担负起一个家庭主妇的责任,招呼客人,代替母亲出席父亲的社交活动。在过去的三年里,我代替母亲和扎鲁玛一起去购物。但我太年轻,还不够了解世界和上帝。 我不知道她得这样的病是因为早年犯下的罪过,还是真的着了魔。我只知道我爱她,同情她,不喜欢这位神父的态度。

扎鲁玛白色的脸颊变成了贝壳一样的粉色。 我很了解她 :一个尖刻的回答印在了她的脑子里,几乎要吐露出来。 她还是克制住了,她需要神父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