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3/5页)

“你骑哪一匹?”博莱特看着西蒙将“谢弗龙”牵回隔间时问道。

西蒙插好了门闩,转身面对博莱特说道:“我还以为你想先自己一个人转转呢。”博莱特被这份出乎意料的幸运弄得一时语塞。于是西蒙继续说:“别让它兴奋过了头,要不然它口渴了之后又会挣脱逃跑的。”

“不会的,我会带着它乖乖回来的。”博莱特说完就伸腿跨上了马,这还是他第一次骑英国的马。

他从亚瑟拿来的两根马鞭里选了一个,然后掉转马头往院子里头骑了过去。

“你去哪儿呢?”西蒙有些诧异地问道。

“我想往草地那头去。”博莱特回答,心里觉得西蒙好像是明知故问一样。

院子西北角有一条通向草场的捷径,如果那儿的门已经关上了的话,西蒙应该会提前跟他说。如果没有关的话,西蒙心里只怕又要犯嘀咕了。

“你选的那根鞭子在关门的时候可不好使,”西蒙淡淡地说道,“难不成你想跳过所有的障碍物?”那语气分明在指责他是个有欠思量的牛仔。

“我会关好门的。”博莱特用同一种口吻回敬道。

说完他就领着缇伯往院子的角落里走。

“它花花肠子不少,你可得留神哟。”西蒙叮咛道。

“我会留好神的。”博莱特回答道。然后骑着马往里边的门走去,亚瑟正在那儿等着给他开门。

亚瑟冲他咧嘴而笑,友好而又赞叹道:“这匹马可‘刁’着哩,先生!”

他往右转到了一条小道上,心里思量着这个方才十分地道的英式形容词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好久都没听过有人说某个东西“刁”了。“刁”在英国意味着“伶俐”。可在美国就不是这个意思了,还有些不太中听的意义,比如聪明中带着些狡黠啦,等等。

的确,“缇伯”算得上一匹“刁”马。

马儿气定神闲地漫步在小径上,路边绿油油的草地里点缀着紫罗兰花。它的耳朵竖得笔直,等着去前面的草地里撒欢儿。当他们来到另一头的栅栏门前,这马儿居然微微一跃,想要一步跳过去。“不行。”博莱特拽了下缰绳,它立马就老实了。有人留了门,可因为上面工整地漆了四个大字——随手关门,所以博莱特调整了一下马儿的位置,然后关好了门。“缇伯”心里很清楚门的位置以及门的用途,就像牛仔的矮种马对骑手的绳索也了然于胸一样,可对博莱特来说,他还是头一回接触这么一匹易于操控而又心思缜密的马儿。哪怕是骑手手或脚的微微一动,“缇伯”都能立马心领神会,二话不说地服从指示,它的这种自信对博莱特来说也是一种全新体验。博莱特又惊又喜,急不可耐地试验着新的指令。而不管“缇伯”是在草地前还是在草地里,都能应付自如、温顺驯服地驰骋奔腾。

“你真是太棒了!”博莱特低声说道。

“缇伯”似乎听懂了似的颤了颤耳朵。

“就像是个奇迹!”他一边说,一边夹紧膝盖,往草原纵马而去。“缇伯”开始慢跑,朝着天边一簇簇金雀花和杜松的灌木丛奔去。

这就是骑着一匹英国骏马纵横奔腾的体验了,他心想。这种默契、这种人马合一的感觉,根本无须费劲,简直就是一场魔法!

茂密美丽的草原在他们脚下飞驰而过,马蹄所经之处竟奇怪地没有扬起一星半点儿的尘土。似乎连马蹄声都成了“英国,英国,英国”一样,像是轻柔的鼓点。

“我不在乎了,”他对自己说,“我什么都不在乎了。我是个罪犯也好,是个人渣也罢,总归是得到了我想要的东西,一切都值了!老天哪,实在是太值当了!哪怕我明天就要死,也毫不遗憾!”

他们就这么一路奔驰到了草原的顶端,面前是两道灌木丛,粗糙地形成了一条大约五十码的天然通道,蜿蜿蜒蜒地通往山顶。亚历克·洛丁忘记告诉他这条小道,地图上也没有标注出来。可就算是英国地形测量局,恐怕也难以精确到这个杜松的灌木丛吧。他勒了马,停下来开始思考。可“缇伯”却没心思考虑,毕竟它对这片灌木丛是再熟悉不过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