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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和这个家开展任何联络,你是不是这个意思呢?所以,我才觉得来找你是最明智的选择。”

“非常明智,非常明智。”这回他再度被逼回到唯唯诺诺的境地,“我得赶紧跟阿什比女士取得联系,告诉她你来过这儿。”

“嗯,记得告诉她我还活着。”

“是啊,没错儿。”这年轻人是在戏弄他吗?看着不像。

“这期间你还会在这个地址住宿吗?”

“是的,我还会在那。”那年轻人站起身来,再度抢得先机。

“如果你的经历属实,”桑达尔试着用一种严厉的口吻说道,“我将成为欢迎你回到英国、重返家园的第一人。尽管你离家出走的事伤透了所有人的心。我还是觉得,直到目前为止你都没跟家里联络过哪怕一次,这多少有些说不过去。”

“恐怕我真希望自己死了。”

“死了?!”

“不管怎么说,你一直都觉得我不按常理出牌,对不对?”

“有吗?”

“在你看来,我那天在奥林匹亚是因为害怕才哭鼻子的,对吗?”

“奥林匹亚?”

“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都是因为那些马儿实在是太美了。”

“奥林匹亚!你是不是说……但那是……你竟然都还记得,那么——”

“我希望,桑达尔先生,在你查证我的口述过后,能让我知晓。”

“什么?噢,好的,好的,没问题。”老天啊,甚至连他自己都忘记赛马巡回赛当天那次儿童聚会的事儿了。可能是他过于拘谨了吧。如果这个年轻人——真是拉特切兹的法定所有人的话——天哪!他真不应该如此地……

“我希望你不要介意——”他终于又开了口。

可年轻人早已离去,他走得冷静决绝,还不忘朝默瑟点了点头。

桑达尔先生还坐在办公室里,搓揉着自己的额头。

至于博莱特呢,他走在大街上,回想自己竟会如此兴高采烈,也着实吓了一跳。他曾料想自己会神情紧张,甚至还会有点儿心虚。可真实情况跟想象却是大相径庭。这可以算得上是他做过的最让自己亢奋的事情了:完美巧妙而又有如走钢丝般惊险刺激。他就坐在那儿,瞒天昧地,甚至都意识不到自己在说谎,回想起来真叫人毛骨悚然。只有骑在某种困兽之上,你才能有这么一种粗中有细、惴惴不安的感觉,才会有那种躲过了大祸临头的满足感。可他以往的驾驭经验都没有给他带来这种心理上的刺激感,这种成就感所带来的光芒,叫他如痴如醉。

的确是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

这种大气不敢出、亦步亦趋的刺激感,交织着事后那令人心醉神迷的成就感,让他不禁想到,罪犯为什么会在不愁吃不愁穿的时候,仍然要走回老路。

他遵照洛丁的嘱咐又去喝茶,可他不想吃东西,觉得自己好似已经吃饱喝足了一样。他以前从未经历过这种奇怪的满足感。通常,在某些刺激的事情之后——例如骑马啦,做爱啦,施救啦,死里逃生啦,他都会发了狂地感到饥饿难耐。可如今,他不过是坐在那里,看着面前的菜肴发呆,心里却是志得意满。他的身子里充盈着幸福的光芒,容不下任何的食物了。

进饭店时,没有人跟踪他,似乎也没有人对他有一丝一毫的兴趣。

他结了账,然后走了出去。没有人在街上闲逛;路上排着一长串行色匆匆的赶路人。他在维多利亚大街上打了个电话。

“还顺利吗?”洛丁问道,“进展如何?”

“棒极了。”

“你是喝酒了吧?”

“没啊,怎么了?”

“我还是第一次听你把话说得这么满呢。”

“就因为我开心嘛。”

“我的天,你肯定是开心极了。写在你脸上了吗?”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