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之前 第17章

我恍恍惚惚地开车回家。我做着必要的事情——选正确的路,遇红灯停,打转向灯——但都是在机械地做,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

没有转接。那就意味着马特不在莫斯科,他在华盛顿特区西北部,在红笔标出的那个区域,和尤里在一起。但是为什么呢?

可是他为什么要骗我呢?这里面一定有问题。一阵恐惧袭来,席卷我的全身。

回到家,妈妈在厨房的烤炉边上,马特平时就站在那里。她戴着围裙,我已经买了好几年的一条围裙,平时都放在抽屉里,从来没人碰过。厨房里弥漫的味道把我带回了童年——肉饼,从我小时候起她就一直在做的那一种肉饼。还有土豆泥——都是亲手做的,里面加了很多黄油。这些食物不是我买的那种预先煮熟只用微波炉一热就能吃的食物。到处都是熟悉的味道,令人倍感舒心。

我向她打了招呼,向孩子打了招呼。脸上挤出笑容,适当的时候点头,适当的时候问适当的问题。在学校怎么样?双胞胎今天还好吧?我人在那里,心却早就飞到了别处。我满脑子都想着红笔圈出来的那个区域——马特就在其中的某个地方。

晚饭时爸爸坐在马特的椅子上。他坐在那里有些古怪,似乎他不应该坐在那儿。妈妈挤在埃拉旁边,桌旁人太多,但还是勉强挤下了。

我脑中浮现出马特的样子:五花大绑,枪顶头上,逼他讲电话——告诉我他在莫斯科。应该这样想对吧?这也是唯一合理的画面,他撒谎只有这种可能。我低头看着肉饼,却没有了胃口。可是我为什么没有惊慌失措呢?我难道不应该很慌乱吗?

妈妈问孩子们一天过得怎么样,努力引导对话,不让饭桌冷场。爸爸把肉饼切成小块,分给双胞胎,刚切好一点儿,他们就用小手抓进了嘴里。

埃拉回答着她的问题,喋喋不休。但是卢克却很安静,他低头看着盘子,手里的叉子拨弄着盘里的食物,不聊天,也不吃饭。我希望能带走他的苦痛,我希望能把他的父亲带回来,让一切都回归正常,带回他的笑容。

埃拉讲起操场上发生的一件事,标签游戏。我看着她,在恰当的地方说一些恰当的话,一些敷衍之词,好让她以为我在听,好让她继续讲下去,但是我的眼神却不停地飘向卢克。有那么一刻,我抬头发现妈妈在看着我,脸上写满了担忧。是为卢克担忧,还是为我担忧,我也不清楚。四目相对,互相凝视了一会儿。我知道她也想带走我的痛苦,就像我对卢克一样。

那天晚上晚些时候,四个孩子中有三个已经睡下,我来到卢克的房间,坐在他的床头,注意到他的旧毛绒熊塞在身旁的被窝里。毛绒熊已经烂了,耳朵和头的连接处撕破了,填充物从里面冒出来。他过去常常抱着这个毛绒熊在屋子里四处走,还带去学校,午睡时抱着,晚上也要它陪着睡觉。我已经好几年没有见过它了。

“亲爱的,告诉我你在想什么。”我说道,尽力保持着恰当的语气——轻软、温柔。

他把毛绒熊抱得更紧了,黑暗中他睁着眼,棕色的大眼睛,明亮而聪慧,和马特的那么像。

“我知道爸爸离开后你很难过。”我说,我感觉自己说得很勉强。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又怎能让他感觉好受些呢。但我肯定不能告诉卢克真相。

“爸爸离开不是因为你或弟弟妹妹。”我刚开口就后悔了。我为什么会这么说?可父母一方离开的时候不都是这么对孩子讲的吗?好让孩子放心不是他们的错。

他闭上眼,一滴眼泪流了出来。他的下巴颤抖着,极力想要忍住泪水。我抚摸着他的脸颊,多希望能将他的痛苦转移到我身上。

“你是怕这个吗?”我说,“担心是自己让爸爸离开的吗?你完全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