谜语(第3/4页)

一个披着军大衣的年轻女人替我们开了门。她一见我们就笑了,而且摇了摇头,说不上是惊讶还是失望。“你们到底还是找来了……”她笑着说。王德彪一脸尴尬,不断地搓着双手,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最后他用这样的方式向我暗示了女人的身份:“既然你们重新接上了头,我就告辞了。”

房子已经重新装修过了。油漆和涂料刺鼻的气味隐约可闻。在速加原先搁书桌的窗前放上了一架钢琴,一大束蓬松的玫瑰占据了窗台的一角。这就给人造成了一种错觉:仿佛房间里馥郁的香气是从那儿弥散出来的。闭合的绒布窗帘和棕褐色的护墙板使房间看上去比原先小了一些,我无法透过窗户看到楼下的那片池塘、树丛、草地和石桌。

“这是速加的一个疏忽,”女人让我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然后拢了拢头发,“假如他事先告诉我你知道这个地址,你们就找不到我了。”

她显得十分坦率,而这种坦率中夹了一层肆无忌惮的愤忿。她说速加昨晚打电话约她见面,让她去车站接个人。“我问他是男的还是女的,他说是个男的,而且刚刚离了婚。然后他给了我两万块钱。”

“他干吗给你这么多钱?”

“他想让我陪你睡觉。”女人说,“你不要吃惊,这是他向客人表示慷慨的常用伎俩,何况,我干这样的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她还说,速老板在三天前就知道我要来这儿,而他正忙于处理一件紧急的事务而脱不开身,因此,他已经往上海拍了加急电报,让我暂缓行期。“可万一他来了,我不想让他无人照料。”

“他的公司出了什么事?”

“这属于商业机密。”她诡谲地朝我笑了笑。

“那么,速加怎么会知道我刚刚离了婚?”

“这大概又是一则没有答案的谜语。”

“速加经常给你猜谜语吗?”

“那当然,”女人的神色明显兴奋起来,“我们是在一家夜总会跳舞时认识的,他一连给我出了三道谜语,我都毫不费力地猜了出来。第二天一早他就打来了电话,通知我去他的公司上班。”

她告诉我,速加给她出的最后一道谜语差一点让她自杀。他隔着一只香槟酒的瓶子问她:“假如我想让你从我眼前消失,我该如何去做……”

“我当时以为他在开玩笑,就没拿它当一回事,我说我需要一大笔钱,并立即报出了一个他不太可能答应的数目,速加微微一笑,反问我,‘难道你那玩意儿是用金子做的吗?’可他第二天就派人如数送来了那笔钱。”

她走过来,坐在我的边上,轻声告诉我,她已经潮了。她说,她那玩意儿虽说不是金子做的,可闲着也是闲着。

接下来的事使我们都感到很愉快,也很甜蜜。她的乳房小巧玲珑。

夜深的时候,我们走到了户外,在池塘边的树林里散步。她说她非常喜欢这片幽静的池塘。到了春天,池塘边桑树结出了猩红的桑葚,说不上是什么味,很甜。她说,这块池塘,是她心中最后一块宁静的保留地,几乎每天晚上,她都要来这儿转转。

我们在凉亭里的石桌边坐了一个小时。我想起了几年前我与妻子来这儿时的情景,想起了江边被风吹倒的大片芦苇,还有那些在草地上弹吉他的女孩,她们唱着歌。后来,江上起了大雾,乳白色的雾气涌上堤岸,在树丛中弥漫开来,我们两个人坐在桌边,彼此看不清对方的脸。

“猜猜看,天上飞的三只脚的东西是什么?”她忽然凑过来问我。“假如你能猜出这道谜语,你就能明白,速加现在为什么不能与你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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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她的话没错。我从小城返回家中,果然在信箱里看到了速加打来的加急电报:

勿来。详情待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