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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十五日(星期四)

明天,正好是车祸发生后满一个月。我不想在事故发生的同一天去看他,所以就今天去了。井原先生又提起戒指的事,他说:“那只戒指没了就没了,如果你很在意的话,可以向我的公司贷一点款吗?我的公司最近业绩不是太好,我正为这事犯愁呢。”井原先生说这话时满脸愁容,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有这样的表情。其实现在回想起来,我还是第一次认真注视井原源一郎这个男人的脸。大概是他那哀愁的表情不怎么让人反感,我才能鼓起勇气去看他的。

以前一直不敢看他是因为我有些害怕,还有些不好意思。井原先生的额头有点秃,脸盘很大,近乎正圆的胖脸上堆积着厚厚的脂肪。眼睛是双眼皮,扁平的大鼻子,刮过胡子的面皮就像砍伐过度的密林,头顶的头发已经很稀疏了。与其说他是企业的负责人,倒不如说是在工地上指挥的工头。

“哎呀,我这要求太无礼了,如果太太您愿意向敝公司借钱,利息方面好说。但如果您实在不愿意,我也不会强求。您一直问我那戒指多少钱,多少钱,让我觉得您心里过意不去,所以才想了这个下策,这样大家都有好处。至于借多少钱吗,当然是越多越好,怎么样,一百五十万可以吗?”

这比我预想的金额高太多了,几乎是我目前存款的全部。但他说利息可以适当减少,而且这钱只要不去动,一百五十万一分都不会少,借一个月就行了。只要一个月,这起事故的责任就可以一笔勾销,两方同时获利,这是个好办法。于是我就答应下来,这个办法比让我赔偿戒指好多了。

九月十九日(星期一)

去病房探视井原先生,护士告诉我他去公司了。我问他出院了吗,得到的回答却是否定。护士说他白天去公司,晚上回医院——还没听过有人这样住院的。不过看他已经恢复,不用天天来探视了,我总算松了一口气。

九月二十日(星期二)

菜菜已经四个月大,是该让她真正断奶了,可以给她吃一些像蛋黄一样的固体食物。我知道一些断奶期的基本常识,食物一定要煮得烂,煮得透。应该不会有问题。

九月二十一日(星期三)

菜菜身上长出了像湿疹一样的东西!吓死我了。是对鸡蛋过敏?还是因为换了不同牌子的奶粉?以前一直喂她喝汤,现在已经能喝一点粥了。看来是我太着急,不行,还是只能让她喝牛奶和米汤。真是搞笑,我已经没有奶了,这该怎么办?

九月二十二日(星期四)

吉田医生说不用这么早给孩子断奶,现在还可以用汤勺喂她果汁、酱汤之类的流质食物。像蛋黄之类的,还是等抵抗力再强一点的时候给她吃比较合适。

九月二十三日(星期五)

今天是假日,但老公从早上开始就赖着不起来。这段时间无论照顾菜菜,还是去医院探病,都是我一个人在孤军奋战,老公他一点儿都没发觉我在忙什么。虽然我很感谢他一下班就回家,但他在家不是睡觉就是看棒球。问他话,他也爱理不理的,难怪悦子她们要瞧不起我。想到这里我就怒火中烧,看到他充满钝感的后背,恨不得踹上一脚。

放在角落里的电子琴上已经积满了厚厚的一层灰,最近我连琴盖都没有打开过,弹奏的技巧应该都还给老师了。当初我说要和现在的老公结婚,搬到田端来住,悦子她们就说:“这么快就结婚啊?我看你坚持不了多久的。”唉,好像是有点被她们说中了。我和老公不像别人那样,在谈过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后才结婚的,可能有些遗憾,但反过来想这不也是挺好的吗?对,是挺好的,我觉得这样恋爱结婚才适合我,老公他也是和我最相配的人。如果现在能有时间练练电子琴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