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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我听到有人叫我,但我不去理他,仍旧耷拉着肩膀,一言不发。我发觉自己的身体在抖动,原来是有人抓着我的肩膀在摇晃。

我慢吞吞地抬起头,紧接着心里咯噔一声,原来面前站着一个穿制服的警察。我从未觉得警察如此可怕。他一脸严肃地问我:“你怎么了?一直坐在这里,没事吧?”

我连忙向四周张望,太阳都快下山了,再看看手表,太不可思议了!时针停留在四点与五点之间。也就是说,我在这张长椅上坐了整整四个小时,自己却一点儿都没有发觉。

“啊,没什么,对不起。”我赶忙起身。

“真的没事吗?”

“真的没事,只是有点头疼,没关系的。让您担心真不好意思。”

支走了警察,我快步走向站内的自动售票机。其实我刚才说的不全是假话,我真的有些头疼。

把硬币塞进自动售票机,我随便按了一个按钮,买下一张车票。去哪儿都无所谓,先进月台再说。

摇摇晃晃走下通往月台的楼梯,刚好电车进站,我就顺势上车。这是开往上野秋叶原方向的山手线。

走进车内我还在思考,如果致使妻子自杀的罪魁祸首真的是我,那就太可怕了。还有一个更可怕的可能性,妻子不是自杀,而是我杀的,是我亲手杀了他们两个再伪装成自杀的。

想到这里,我的意识犹如地震般开始颤动。就是这个,这就是让我选择“逃避性忘却”的原因!这是多么令人不快、令人胆战心惊的真相啊!失去记忆的人得知这样的真相,会有不害怕的吗?对他们来说,硬要面对现实,就像手握一把利剑扎向自己,毫无保留地刺穿自己最不想触及的场所。

现在我觉得御手洗在纲岛的那个肮脏的房间,距离我有几光年之远,如今那里就像天国的花园。我不知道自己以后是否还有机会再去那里。

不知为何,我非常羡慕起那个男人来了。他总是嗤笑世人,觉得如果少了自己,日本国就玩不转了。究竟是怎样的环境,才能培养出他那样别扭的个性?

我站在车门边,低着头,绝望让我感到虚脱。本打算在良子回来之前,和过去做个了断,但现在看来是不行了,事情会发展至此我也没有预料到。我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自己还能做什么?

手伸进口袋,听到了金属摩擦的响声,是那两把钥匙,一把车钥匙和一把门钥匙。接着,我又摸到了那张纸——墨田区九广5-10-4。

我从樱庄的四号室搬到纸上那个地址了吗?那说不定这把门钥匙是墨田区九广新住所的钥匙。

但新住所的房租我已经很久没付了。一直拖欠不交的话,房东先生一定很生气吧。说不定早就转租给别人了。

要不要去看看?但这也可能只是搬家公司的地址——我毫无根据地瞎找,实在太可笑了。窗外的景色就像幻灯片,一张张不断变化。时间又开始跳跃了。

车停了,我从茫然中醒来。车门开启,列车汽笛长鸣,我像听到魔咒的老鼠,跟着笛声走上月台。

电车开走了,我看看站名——秋叶原。晃晃悠悠走下台阶,从检票口出来后,我为了找家书店来到这条以电子配件市场闻名的商业街。

找到了。我走进书店,开始翻阅东京分区地图。原先我只打算去西尾久,因为去过一次,所以就没带地图。墨田区九广离荒川很近,从秋叶原出发,坐电车的话,可以搭乘总武线在平井下车。下车后再走几步,也没多少路。要不然也可以搭乘总武线在浅草桥下车,然后换乘地下铁都营浅草线行至押上站,再在那里换乘京城成押上线行至荒川站。

我把地图放回书架时还在想到底要不要去。我会在秋叶原下车是个奇妙的偶然,假设我一开始就决定去,也必须从田端站坐到秋叶原,再换乘总武线。这是老天给我的启示吗?那么,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