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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绝望地低头凝视着自己的脚尖,这就是现实吗?我无论如何也不信!

“所以说,我住着也不舒服,难怪房租这么便宜。不过就算房租再便宜我也不想继续住下去了。早走早超脱,最近我在找房子。”

她说得没错。搬家,我一定是从这里搬走了。发生了那样的事,我也不可能继续住在妻儿生活过的地方。

“请问自杀的原因是……”我终于又开口了。

“这我可不知道。”

“我弟弟后来搬到哪里去了,您知道吗?”

“我不知道,不过……”中年妇女想了想,然后说,“我刚搬过来的时候,在厨房的垃圾桶里找到一张像是写着地址的纸条。”

“哦?”我猛地抬起头。“那,那,那张纸条还在吗?”

“嗯……我也忘了还在不在。”

“如果能找到的话,我感激不尽!找不到的话……您还记得上面的内容吗?”

“谁记得那么清楚啊,可能还在,因为我觉得挺重要的,就一直放着。或许哪天有人会来拿。我好像放在厨房的抽屉里了。你等等啊……我去找找看。”

“有劳您了。”

中年妇女转身去屋里找纸条。一开始见她不耐烦的样子,说话又呛人,我还有些怕,但现在却这么热心,看来她是刀子嘴豆腐心,我真是遇到好人了。

我带着祈祷的心情在房门外等待,从微微开启的门缝里可以窥见屋内的情形。陈旧泛黑的木头柱子,壁橱上的门杂色斑驳。这个地方被贫困的气息笼罩着,这里也曾是我居住过的地方。

“有了!”中年妇女捏着一张皱巴巴的白纸走过来,把它递给我。

看到那张白纸的一瞬间,我就感觉好像头顶挨了职业摔跤手的狠狠一击,视线变得模糊,双腿不住打颤。白纸上的字分明就是我的笔迹!

墨田区九广5-10-4

纸上只有这几个字,墨田区……我没印象。这是我搬家后的地址吗?没写公寓的名字,找起来很麻烦啊……我满脑子都是有关这个地址的事。

“祝你早日找到弟弟。”我好像听到中年妇女这么说,但又不敢肯定。等我回过神来,她已经关上了门。我拿着那张小小的白纸片,就像棵被晒蔫的柳树孤单单地杵在公寓的走廊上。

时间在跳跃,我感觉时间像闪光灯一样,闪烁不定。这一瞬间我正在下楼梯,为防止踏空而小心翼翼地迈出脚步。下一刹那我已经走在前往车站的马路上。

时间的流逝在我周围开始变得混乱起来。

“祝你早日找到弟弟。”这句话和中年妇女的脸像幻影一样又重新再现。是啊,是我弟弟,那是我弟弟,不是我。那不是谎话,是真的,现在的我正在寻找双胞胎的另一半——我的弟弟。我大脑的逃避机制又及时启动了。

我坐在田端车站的长椅上沉思。自己有妻子,但妻子杀了孩子后自杀了。他们两人的死,难道和我这个做丈夫的没有关系吗……

肯定有!怎么会和我没有关系?他们二人因我自杀的可能性非常高!如果不是因为我,我妻子完全可以和我商量呀!丈夫这条脊梁的作用不正是应该在这种情况下发挥的吗?但妻子却说也不说就去寻死。她之所以会自杀,我这个丈夫有脱不了的干系。

绝望了!绝望了!我简直绝望到了极点!胸腔就像吸饱水的海绵,异常沉重,让我有不停咳嗽的冲动。满脑子都是绝望的图景,之前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种结果,我已经没有退路。或许我……就是一个杀人者!

妻子是怎么死的?听说她是在门框上吊死的!希望她走时没有感到痛苦,不用忍受慢慢窒息的煎熬。不!不!她真的是自杀吗?不是被我……杀死的吗?

现在我唯一清楚的就是:我只不过是生活在东京市某个角落,如同下水道里的老鼠般苟且偷生的肮脏小人物。我抱着头,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眼前涌起一片片灰暗的云雾,无数行人的双脚踏在水泥地上从我面前经过。我抬起头,耀眼的阳光就像一道道忽明忽暗的闪电刺疼我的双眼。我连忙闭上眼睛,却看到眼帘内有无数磷光闪烁的白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