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切尔·普莱斯(第3/8页)

“我告诉你,利娅,”我这么说,是想就此打住这个话题,“你那宝贝的卢蒙巴一旦掌权,就会和其他人一样,变成一个很坏的独裁者。中情局那些人把他除掉,就是为了民主。如今的人都这么说。”

“如今的人。”艾达说,“那死去的人怎么说呢?”

“好,蕾切尔,”利娅说,“这么看吧。在民主制度下,卢蒙巴应该可以活得更长,不会只当两个月的国家首脑就死掉。刚果人会渐渐明白自己喜不喜欢他,如果不喜欢,就把他换掉。”

好吧,我听了这话很生气。“这儿的人靠自己根本什么也干不了!真的,餐厅里烧菜的到现在还记不住要用煎蛋锅煎蛋!看在上帝的分上,利娅,你应该和我一样清楚他们是怎么一回事。”

“是啊,蕾切尔,我不还和他们中的一个结了婚吗?”

我老是会忘了这一点。“好吧,那我还是闭嘴的好。”

“就像以前那样。”艾达说。

整个行程中,我想,也就有一个下午,我们三人是好好说话的。由于艾达想看看著名的高跷村,我们一直开到了贝宁,一路上竟然没有互相残杀。但,你能相信吗,通往那个村子的路竟被冲走了。我和利娅都试着向她解释,非洲的路为什么会今天还在,明天就不见了。在这里,你老会看到这样的标牌,比如“如果本标牌没入水中,则此路不通”之类的。在这一点上,我们还是意见相合的。

所以,我们最终就改道去了阿波美的古代宫殿。方圆几百英里之内,那是唯一的旅游景点。我们按照地图来到了阿波美,幸好通行的路还在。我们把车停在市中心,那儿长着很多很大的蓝花楹树,气氛相当怪异。要找到那些宫殿还是很容易的,因为它们被巨大的红泥墙围绕着,而且入口的通道相当宏阔。我们找到了一个英语导游,他就在宫殿门口的长凳上打盹儿,答应起身后,他便带我们游览了一圈。他解释说在以前几个世纪里,法国人还没来之前,阿波美国王曾拥有庞大的宫殿和非常漂亮的衣服。他们把自己的历史记录在奇妙的挂毯上,把毯子悬挂在宫殿的墙上。宫殿里还有精巧的刀剑之类的武器,他们就是用这些武器征服了邻近的部落,奴役了他们。哦,他们就那样到处杀人放火,他就是这么说的。然后,他们再把自己最喜欢的敌人的头颅镶进自家房子里做装饰。真的!这些事情我们全都见到了——那些挂毯描绘了残忍的暴行和刀光剑影;支撑着那华丽王座的四条腿的爪部都嵌了人的头颅,再镀上铜,看上去就像制成纪念品的婴儿鞋!

“哎呀,我那家赤道酒店的大堂里就需要这样的装饰。”我开了句玩笑,但那些东西以前可是活生生的人头啊。一想到这个,我便觉得这样的玩笑对下午三点钟这个时辰来说有点过了。

告诉你吧,阿波美就不是什么童话王国。他们强迫妇女同国王成婚,为国王做牛做马,就是为了频繁地生儿育女。一个国王有五十到一百个妻子,这数目对他来说只是小儿科,要是他有特殊需求的话,就会更多。至少导游是这么告诉我们的,也许是想让我们留下深刻的印象吧。他说,举办庆典的时候,他们会拖来许多奴隶,全部杀掉,把他们的鲜血和骨头同烂泥搅拌在一起,好为神殿砌更多的墙!更糟的是,国王一旦驾崩,就得有四十名妻子被杀头,给他陪葬!

说到这里,我不得不打断导游,问他:“是让自己喜欢的妻子陪葬,还是最不得宠的陪葬?”

导游说他认为应该是让最漂亮的妻子陪葬。好吧,我倒是可以想象那种景况!国王一旦生病,全体妻子就开始披头散发,没日没夜地吃甜食,破坏自己的体形。

虽然我和利娅整个礼拜都在拌嘴,但那天下午在阿波美宫殿里,不知什么原因,我们都像死蝙蝠一样安静。时至今日,我什么都见过了:南非的种族骚乱,在布拉柴维尔主办大使馆晚宴,去巴黎和布鲁塞尔购物,在肯尼亚狩猎……我什么没见过?可那座宫殿却很不一样,它让我浑身直起鸡皮疙瘩。我们穿过那些狭窄的通道,欣赏着艺术品,时不时惊慌战栗地看到一大块一大块人骨从墙里面露出来。只要一想到那些亡灵仍在周围游荡,我们之前为之争吵的那些东西好像就暂时消退了。我反正是从头到脚抖个不停,虽然那天天气相当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