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达(第3/3页)

“我会烤面包,母亲教过我。”蕾切尔宣布,好像那就能解决我们所有问题似的。

母亲神不知鬼不觉地飘到了我们的讨论会上,站在了前窗旁,望着外面。她突然咳嗽,我们三人全都转身看着她:奥利安娜·普莱斯,我们的前面包师。如今实在看不出她是一个能教你把纽扣扣正的人。十几年来一直告诉我们要把衬衫下摆塞进裤子、走路要像淑女的母亲,现在却如此蓬头垢面,这着实让人困扰。感觉到我们沉默中的不满后,她转过身来看着我们。她的眼眸犹如无雨的浅蓝色天空,一片空洞。

“没事的,妈妈。”利娅说,“你要是不舒服,还是去躺下休息吧。”自从我们长出第一颗臼齿起,利娅就没再叫过她“妈妈”。从前的奥利安娜,现在的妈妈,过来吻了吻我们的头顶,就趿拉着鞋回到她的临终之榻上了。

利娅转身朝向蕾切尔,嘘她:“你这么娇气,连面粉都筛不了!”

“哦,天才女孩发话了。”蕾切尔说,“那我能问问我为什么筛不了吗?”我咬着铅笔,见证着这一幕。

“没有特别的理由。”利娅说着,挠了挠耳后蓬松的短发,“那看来你不介意把手伸进满是象鼻虫和蛆虫的面粉袋里了。”

“面粉里不会老有蛆的。”

“是不会,你说得对。有时候狼蛛会把它们吃了。”

我哈哈大笑起来。蕾切尔站起身,离开了桌子。

虽然我打破沉默帮了利娅的忙,但我总觉得还是得说几句她的不是,好保持平衡。“如果我们不能齐心协力团结一致……”我在本子上写下这句话。

“我知道。我们会各自为战。但蕾切尔也得放下架子。她从来就不肯动一动手指,现在却突然说自己是小红鸡③ 。”

说得没错。让蕾切尔管事就像影视明星唐娜·里德夫人突然在你眼前出现,说要来给你当妈一样。这肯定就是演戏。很快,她就会脱下围裙,对大家的福祉根本不屑一顾。

可怜专断的蕾切尔老是想倚仗她年长的那十六个月建立起大姐大的威望,坚称我们应该尊敬她。但从二年级起,我和利娅就没这么看待过她,因为那时候我们在学校的拼写比赛中超过了她,她败在了一个简单到荒唐的词上:谋划。

①原文为“Serious delirious imperious weary us deleterious ways”,为一系列押韵的词语。

②蕾切尔把某种致病真菌错拼成了“plebiscites”(全民公投)。

③经典民间童话。一只勤劳的小红鸡找其他动物帮它一起种麦子,但没有一个愿意帮忙,等到麦子长好、烤出面包,它们却全都争先恐后地要来吃,小红鸡拒绝了这些想不劳而获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