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当寻找变成狩猎(第2/3页)

那些年我们过得很糟糕。性爱变成了一种需要借助排卵期注射和其他特殊手段的任务。

我们试过所有可行的办法,也打破了所有陈规。而剩下的机会和可使用的治疗手段都越来越少。

从最简单到最复杂的手段,从传统的做爱方式到把自己的精子和卵子送到研究所,让它们在里面配对,我们都尝试过。

我们企图创造一个没有我们陪伴的生命。

但是那次也失败了。

试遍十五种可行的方式和三种不同的手段之后,我们只剩下最后一种可能成功的机会。

性爱已经不复存在……在这五年的时间里,把自己的精子送到实验室,几小时之后去拿关于精子速度、质量和数量的报告已经成为了我的一种习惯。

这些事对我来说很艰难,对她来说则更甚。增加体重,失败,接受植入受精卵的手术,再失败……这些方法的副作用数不胜数,每次提到它们时我都会崩溃。

在最后的那段日子里,我们仍然继续做着实验,可是彼此之间已经不再谈论这个话题,那已经变成了我们的禁忌。

即使是用这些方式得到了孩子的父母也绝不会谈及自己走过的那个十字路口。

所以我们就这样斗争着,与只有我们自己能看到的假想敌斗争。

另外,我还要补充一点,有孩子这件事一直让我很为难。我想象着自己可能会生出一个侏儒,而这样一来我就会非常痛苦,因为就算我不在乎,这个世界也毕竟不是为矮个子而创造的。

一切都那么高,让我们根本够不着。

我猜你们会认为这些话打破了我之前跟你们交代的一切,而我要说的是:你们可以这样理解,但也不尽然。

曾经发生过一件事让我重新想起了被埋藏在记忆深处的马丁先生和乔治……我曾经遗忘过他们,他们存在于我十岁和十三岁的记忆中,而那些记忆,随着我长高也慢慢远去,最后消失……不再是侏儒的我失去了他们,他们和儿时的我一起被遗留在记忆深处……

可是当那件事发生时……那些珍珠、一次成像照片、轮盘与人体模特和拳击袋跳舞的片段全都回来了……时间居然能够不可思议地把曾经属于我的这一切都带走……

那件事就是,我们用到最后一剂药时,医生告诉我们,她怀孕了。那是我们生命中最快乐的时刻,我们为之疯狂。于是我们重新有了性生活,属于我们的性生活……

可是六个月后我们就失去了那个孩子……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种事时有发生,我们还剩最后一种可能。医生认为,虽然这是一次不幸,但至少证明了这种孕育方式是可行的。于是我们决定再试最后一次,但是他告诉了我们一件事,让我始终无法平复。他说流产的那个孩子是个侏儒……这绝不是我所期待的……那是一个沉重的打击,我不想自己的孩子是个侏儒。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又“变回”了侏儒,我又记起儿时的那两块钻石……他们的叮咛和谆谆教诲让我长高了,可是我的儿子却没那么走运,也没能遇到让他重建信心的珍珠……那件事超越了我能承受的极限……所以我决定不再继续接受诊治……虽然我们还有一次受孕的机会,但我不想继续下去了,我不想再要孩子了,我清楚地明白我们不可能会成功……要知道,在试了十四次之后,成功怀孕的概率是微乎其微的。

我的消极为故事画上了句号。从那时起,维系我们关系的一切都崩塌了。作为伴侣,我们是失败者。

我把一切都倾注在工作上……倾注于寻找那些孩子……

你知道那种周围的一切都与你背道而驰,和任何人在一起都不舒服,什么都不想思考的感觉吗?我当时就处于这种迷失的状态,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世界上的一切都不再重要,这种感觉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