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第2/2页)

同以前一样,吕迪和我在所有方面都表现出巨大差异,但这并不妨碍我们相互热爱。有时候我们剧烈争吵,但又会相互拥抱道晚安。每次我来这里,到他在巴勒斯坦的农场看他,或者他到比利时来看我,我们的话题都会集中到以色列问题。如果说我支持这个年轻的国家,我并不赞成它的所有行动,这点和吕迪不同,吕迪接受支持这个政权的每一个行动,即使是穷兵黩武的。

“其实,吕迪,站在以色列一边,并不意味着赞同以色列人的所有决定。应该与巴勒斯坦人讲和,他们和你一样有权利在这里生活,这也是他们的领土。他们在以色列建国之前就已经生活在这里了。即便我们自己遭受迫害的历史也应该让我们与他们对话,而我们自己也已等了几个世纪。”

“是,但是我们的安全呢……”

“和平,吕迪,和平,这是蓬斯神父教给我们要期待的事。”

“别太天真,约瑟夫。达到和平最好的手段往往是战争。”

“我不同意,两方的仇恨结得越深,越不容易实现和平。”

就在回橄榄种植园的路上,我们经过一座巴勒斯坦人的房子,刚刚被坦克履带铲平,杂物散乱在朝天堆得高高的瓦砾中。两队孩子在废墟中撕打得热火朝天。

我让吕迪停下吉普车。

“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的报复行动,”他答道,“昨天发生了一起巴勒斯坦人的自杀式袭击,死了三个人。我们必须有所反击。”

我没有说话,下车朝瓦砾走去。

两群对峙的孩子,一群犹太孩子和一群巴勒斯坦孩子,相互扔着砖块。因为扔不准,其中的一个抄起一根木梁朝对手扫过去,反击自然也是非常迅速的。几秒钟之内,两个阵营的孩子就扭打成一团,用木棍木板激烈打斗起来。

我大声叫喊着冲向他们。

他们感到害怕了吗?或许是利用这个机会停止了战斗?他们朝相反的方向一哄而散。

吕迪漠然地朝我缓步走来。

我弯下腰,注意到孩子们散落的一些物品。我捡起一顶犹太无边圆帽和一条巴勒斯坦头巾。我把一样塞在左边口袋,一样塞在右边口袋。

“你在干吗?”吕迪问我。

“我开始了另一种收藏。”

[1] 犹太大屠杀纪念馆(Yad Vashem)由以色列官方在1953年设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