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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他喜欢那样,老人家喜欢这样,不是吗?老顽童,这样可不太好,你说呢?别再胡闹了。”

甘特同简那度一起闲聊的时候,眼睛却朝广场的东侧瞅来瞅去。小城的漂亮主妇们从市场过来经过他的店铺门口,有时候她们看见他的时候,会嫣然笑一下,这时他就会深深地弯腰鞠躬。他多懂规矩礼节!

“英国皇帝,”他评价道,“只是个摆设,可没有美国总统那么有实权。”

“他的王权很有限,”简那度带着深沉的喉音说道,“那只是受到惯例的限制,并不是法律的规定。事实上,英国皇帝仍然是全世界权力最大的君主。”他边说边用粗黑的手指小心地拨弄着手表的内脏。

“尽管已故的爱德华七世有很多不足之处,但他毕竟是个聪明人,”甘特舔了舔大拇指说,“现在他们推选的那个人真是个无用的傻瓜,太平庸了。”说完这句话后他又狡黠地轻声笑了笑,对自己的措辞感到开心,同时还顽皮地扫了一眼那位瑞士人,看看他是不是听懂他说的话。

正在这时候,穿戴时尚、仪态华贵的伊丽莎白“女皇”朝店铺门口走来,他开始不安地紧盯着她。她神情愉快地笑着,率直的眼睛盯着光滑的大理石墓碑以及上面刻着的羔羊和天使。甘特毕恭毕敬地向她躬身施礼。

“晚上好,夫人。”他说。

她忽然不见了。一会儿又走了回来,坚定地踏上宽阔的台阶。12年来,他一直望着这个女人朝他走来。

“有什么事吗,夫人?”他殷勤地问,“伊丽莎白,我刚才还跟简那度说您是这个小城里最时尚的女士呢。”

“嗯,甘特先生,那你可太抬举我了,”她冷静、沉着地说,“你一向都说别人的好话。”

她和颜悦色地冲简那度点了点头,这个大脑袋、面色阴沉的瑞士人转过脸来招呼了一声。

“哎呀,伊丽莎白,这15年来你可是一点都没有变化啊。我看你一点都没有变嘛。”

她今年38岁了,但是她本人并不以为然。

“噢,是吗,”她笑着说,“你说这话只是为了让我开心。我已经不是小姑娘了。”

她皮肤白皙,脸上长着几颗蛮有意思的雀斑,头发呈胡萝卜色,薄薄的嘴唇显得生动而幽默。她的身段虽然不如从前,但仍然修长而结实。她精力充沛、举止优雅。

“你的姑娘们都好吗,伊丽莎白?”甘特友善地问道。

她的脸上流露出伤感的神色,然后慢慢地脱下了手套。

“我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个,”她说,“我上个星期刚刚失去了一个姑娘。”

“噢,”甘特面色严肃地说,“我真的很难过。”

“她是我那里最好的姑娘了,”伊丽莎白说,“为了她,我什么都愿意做,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她接着又说,“我这样做并不后悔。我请了医生,雇了两位护士一直守在她的身边。”

她打开手提包,把手套装了进去,又从里面抽出一条蓝边的小手绢,悄悄抹起眼泪来。

“哎——哎——哎,”甘特边说,边摇了摇头,“可怜,可怜,可怜啊。到我的办公室里来吧。”他对伊丽莎白说。他们一起走进小店,坐了下来。伊丽莎白擦干了眼泪。

“那个姑娘叫什么名字?”他问。

“我们都叫她莉莉——她的全名叫莉莲·里德。”

“哎呀,我认识那个姑娘,”他大声叫起来。“两个礼拜以前我还跟她说过话呢。”

“没错,就是她,”伊丽莎白说,“她去世了——是大出血,一阵接一阵的。就是这儿,”她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腹部,“直到上个礼拜三才有人发现她生病了,星期五她就去了。”她又哭了起来。

“哎——哎——哎,”他非常惋惜地叫起来,“真可怜,真可怜啊。那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小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