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第4/11页)

“然后他们两个,他们只是看着我。我以为他们再也不会说话了,这时,特雷斯太太说:‘来吃晚饭吧,为什么不呢?星期五晚上。你爱吃鲶鱼吗?’

“我说了声当然,可我不打算来。让戒指见鬼去吧。可到了那个星期四,我想起了特雷斯先生看我的样子和他妻子说‘我’的方式。

“她说‘我’的方式。那个‘我’似乎不像是什么强者,或是她拼拢来给人看的什么人,而是像,像她偏爱、又能依赖的什么人。一个你不必同情、不必为之斗争的隐秘的人。一个用不着为了报复白人去偷戒指、然后又谎称那是白人送的礼物的人。我想要回戒指,不仅仅是因为我妈妈问了我有没有找到它。它很美。可是尽管它属于我,它却不是我的。我喜欢它,可有人为此耍了个花招,我又只好同意那个花招,说它是我的。这让我想起那个住在特雷斯太太脑子里的爱耍花招的金发孩子。它是从白人那里拿来的,作为礼物送给了我,那时我还太小,不会说:不要,谢谢。

“它跟她一起下葬了。我后来回去赴宴吃鲶鱼的时候得知了这个消息。特雷斯太太向棺材里的多卡丝行刺的时候,看见它戴在她手上。

“我胃里一阵难受,嗓子干得咽唾沫都难,可我还是得问她——她干吗要把葬礼搅成那样。特雷斯先生看着她,好像问题是他问的。

“‘失去了那个女士,’她说,‘把她在什么地方放下了,然后忘了在哪儿。’

“‘你是怎么找到她的?’

“‘看见的。’

“我们坐了一会儿,没有人说话。然后响起了敲门声,特雷斯太太起身去开门。我听见了说话声。‘就在这儿,在这儿。也就占用你两分钟。’

“‘我不干两分钟的活儿。’

“‘求你了,维奥莱特,要不是火烧眉毛的话,我是不会来求你的,这你知道。’

“她们进了起居室,特雷斯太太和一个女的。那人求她给头发做几个卷儿,‘就在这儿,在这儿。也许你能把头发从这儿翻起来。不用卷,翻起来就行,知道我什么意思吗?’

“‘你们都到前面去,我不会弄很久的。’我们刚对那个急匆匆的顾客道了声‘晚安’,维奥莱特就对特雷斯先生和我说;可还没有人给我们做介绍呢。

“这回特雷斯先生没有坐在窗前。他挨着我坐在沙发上。

“‘费莉丝。那是快乐的意思。你快乐吗?’

“‘当然。不。’

“‘多卡丝不丑。心里外表都不丑。’

“我耸了耸肩膀,‘她利用别人。’

“‘那是别人想让她利用。’

“‘你想让她利用?’

“‘肯定想过。’

“‘是吗,我可不想。感谢上帝,她再也不会这样做了。’

“我真希望我没有脱下毛衣。不管我怎么遮掩,我的连衣裙上部还是绷得紧紧的。他在看着我的脸,没看我的身体,所以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跟他单独在房间里会感到紧张。

“然后他说:‘你生气是因为她死了。我也是。’

“‘你是她死的原因。’

“‘我知道。我知道。’

“‘就算你没直接杀了她,就算是她自己把自己弄死的,那也是因为你。’

“‘是因为我。我整个后半生都要担这个罪名了。告诉你件事,我这辈子没见过比她更孤苦无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