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第五章(第2/4页)

“你从这一切中能有什么收获呢,先生?我是说,除了你所谓的文章带来的稿费花票子?我是说,你为什么如此激烈地反对现政府?请允许我斗胆问一声。”

他抓住桌边,咬牙切齿地说,他的牙齿上全是肮脏的烟渍:“我们总得有人参加战斗呀。伟大的自由传统必须捍卫。我倒不是党同伐异,哪里出现可耻行为,我就要设法加以清除。党派名称一钱不值,自由传统高于一切。普通老百姓会不闻不问,没错。他们宁可出卖自由,来换取平静的生活。正为此,必须策动他们,策动啊——”说着,他拿起叉子,在墙上戳了两三下,叉子弯曲了,便丢在地上。他十分慈爱地说:“好好吃,可怜的孩子,现代世界的受害人。”我清楚地看到,他开始忘乎所以了。“吃啊,吃啊。把我的蛋也一起吃了吧。”但我问:

“我从这能有什么收获呢?能治好一身的病症吗?能不能聆听《合唱交响曲》,却不再感到恶心呢?还能恢复正常生活吗?先生,我的结局如何呢?”

弟兄们,他看看我,好似以前没有考虑过这个碴儿,不管怎样,它跟“自由”之类的废话相比又算得了什么。他见我说出那些,面露惊奇,似乎我为自己索要什么是自私的行为。他说:“哦,我说过,你是活见证,可怜的孩子。快把早饭吃光,再来看看我写的东西,因为《每周号角》准备让你署名发表,不幸的受害人。”

嗬,他写了一篇很长的、催人泪下的东西;我一边看,一边为那可怜的孩子难过。他诉说了自己的苦难,政府如何抽空了他的意志;为此,不让腐败邪恶的现政府继续统治自己,是全体老百姓的职责。当然,我意识到,这受苦受难的孩子就是叙事者鄙人呀。“很好,”我说,“畅快。写得盖帽了,先生。”他盯着我说:

“什么?”好像从没听过我说话似的。

“噢,”我说,“那是我们纳查奇话,青少年说的,先生。”接着他去厨房洗碗,留下我身穿借来的睡衣和拖鞋,等待别人安排的事情在我身上发生,因为自己已经没有主张了,弟兄们哪。

伟大的F.亚历山大还在厨房,门口便传来丁零零声。“嗳,”他喊道,擦着手出来了,“是那些人吧,我去。”他去应门,放他们进来,过道上一阵唧唧嘎嘎,哈罗,天气糟糕,情况如何,然后他们进了有壁炉,有书籍,有写我如何受折磨的文章的房间,来看望我,一见便“啊”个不停。共有三个人,F.亚历克斯把名字告诉了我。Z.多林是个喘息得厉害的烟鬼,嘴巴上叼着烟头咳咳咳不停,烟灰喷了一身,并立刻用手不耐烦地掸去。他是个矮胖子,戴着宽边大眼镜。还有一个某·某·鲁宾斯坦,高个,彬彬有礼,地道的绅士口吻,很老了,留蛋圆形山羊胡子。最后是D.B.达·席尔瓦,他动作敏捷,身上发出浓烈的香水味。他们把我痛快地打量了一阵,对所见所闻感到喜出望外。多林说:

“好啦,好啦。这孩子可以成为绝佳的工具的。说起来,他当然最好能显得更加病态,更加难以理喻。一切为了事业嘛。无疑我们会想到办法的。”

我不喜欢难以理喻的说法,弟兄们,所以我说:“干什么呀,弟兄们?你们到底要为年轻的哥们儿想些什么花样呢?”此时,F.亚历山大嗖地插话道:

“奇怪,奇怪,那说话声刺扎着我。我们以前接触过,我确信无疑。”他凝眉沉思着。我得小心注意了,弟兄们哪。达·席尔瓦说:

“主要是开群众大会。在群众大会上展览你,效果肯定非同小可。当然,报纸的观点统统都对路了。切入点是一生就此毁掉。我们必须唤起民心。”他露出三十几颗牙齿,黑脸白牙,看上去像老外。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