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第2/19页)
“是的,没错!”
“他们只看他的过去。如果我们也以自己的过去来审视自己,那么我们就是没有看到上帝的作为。上帝的作为!我们就是没有看到我们生活中发生的点点滴滴的改变……”
“赶快告诉我们啊。”
“如果别人夸我干得不错,我的反应是,‘我正在努力。’但是有些知道我的过去的人——每次回纽约都能碰到那些人——每次他们听到我成了这里的牧师,突然之间,他们的反应就变成了‘伙计,我知道你拿了钱。我知道你一定是拿了钱。我知道你的。’”
他停住。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变低了。
“不,我说。你知道的是过去的我。你可能认识那个人,但你不认识我正在努力变成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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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后排座位上的我感到一阵尴尬。我对于亨利的看法,和他描述的那些人,非常相似。我猜想,他在纽约的时候,一定是笑着告诉别人:“是啊,我正在努力开拓新的天地。”
但实际上呢,他在一个塑料帐篷里布道。
“你不再是过去的你了!”他对他的信众们说。
你有没有过这样的感受,牧师的布道好像是对着你的耳朵,对你一个人说的。当那样的情形发生的时候,通常那是因为你自己的关系,和布道者无关。
十二月
善与恶
经过了那么多年和疾病的顽强斗争,我相信“大先生”或许能打败任何病魔;只是,当它们一起袭来时,他没有了胜算。
这一次发病使他无法站立,神智不清,言语含混。但那其实不是中风,而是因为数症并治、共同用药而造成的不良结果。在各种医生的各种诊断之下,他所服用的用来控制中风的药物狄兰汀过量了,导致中毒,使他丧失了知觉。
简单地说,“大先生”成了过量药物的受害者。
在经历了非常糟糕的几个月之后,这个问题终于被发现。医生调整了用药的剂量,之后没几天,他的意识就恢复了。
吉拉尔和萨拉先后给我打了电话,向我通报了这个情况。
“真是奇迹……”她们说,“真是太好了……”
她们的声音是如此欢欣鼓舞,就好像夏天突然降临后花园,给万物带来蓬勃生机。我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听到她们用这样的语调讲话了。我赶紧从东海岸飞过去。走进“大先生”家,在他的书房里看到他的第一眼——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用笔墨来形容当时的感觉,我读过那些故事,说处于昏迷中的人,在数年之后突然醒转过来,提出要吃巧克力蛋糕,一旁的家人们目瞪口呆,无法相信眼前的情形。或许,我的心情和他们的类似。
我所看到的是:他坐在椅子上,转过身来。他穿着那种带很多口袋的马甲。他伸出骨瘦如柴的手臂,兴奋地眯起眼睛,尽管眼角皱纹密布,但那眼睛仍旧散发着光芒。他吟唱着和我打招呼:“哈……罗,陌生人……”那一刻,我真的觉得看到了一个死而复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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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们都坐安稳之后,我问他,那是什么感觉?
“像一场雾。又像一个黑洞,”他说。“我似乎是在里面,又不在里面。”
你是不是觉得那是……你知道……
“生命的终结?”
是啊。
“有时候。”
那些时候你想的是什么呢?
“主要想的是我的家人。我希望他们能平静地接受这一切。但我又感觉到无能为力。”
你把我,我们,都吓坏了,我说。
“我对此很抱歉。”
别,别那么说,这并不是你的过错,我说。
“米奇,我问过自己为什么事情会这样,”他用手摩擦着下巴说,“为什么……这么说吧,这一次我又逃脱了。毕竟,只要再多那么……”
几毫克?
“是的。我就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