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朝圣者风车(第3/11页)

“没办法赞同你们引进的这些新器械,”他对西格说,“不过这也轮不着我的批准。我不就捐了块地嘛。”

“请让我带您参观一下手术室。”西格医生说着,带头沿一楼走廊向深处走去。

“手术室和我无关。”莎拉·简决定留下,故而待在了我的身旁。她比她丈夫年轻十岁有余,又兼性格开朗、外向,小城镇常有的风言风语自然陆续出现。某些老女人甚至称呼她“骚女人”①——一个她们在流行杂志上看到的词儿。

①Flapper,19世纪20年代士性的潮流,更是一个文化符号。这些年轻的中产女性往往穿着无袖衣服和长仅及膝的裙子。将肢体裸露人前。她们抽烟、喝酒、开车、化浓妆、跳舞到凌晨,宣扬性开放,总之是从各方面来挑战社会的传统制度。

“我也不去了,”我附和道,“我只不过是个乡村医生。”

她忽然拽了一下我的胳膊:“真倒霉!艾萨克·凡多兰来了,我不想看到他!”

我带她走到一条走廊,凡多兰没有看到我们。他是个四肢发达而头脑略简单的年轻人,经营着北山镇唯一的加油站。他有~次被人看到驾驶莎拉·简的敞篷轿车,随后关于他俩的谣言四起,不过莎拉坚持说他只不过是在检查方向盘而已。

“你跟他有什么过节吗?”我笑着问她。

“他和兰迪关系很糟。兰迪去加油时,他们几乎不说话。”

“所以你不想惹你丈夫不快。”

“嗯,兰迪对我很好。”她说话的同时,眼睛扑闪扑闪地放电,我觉得她准是看了太多电影。她做的下一件事情,是从袜腰里掏出一个酒壶。

我们已经走到了走廊的尽头,于是折返回去。我看到大厅发生了某种骚动,不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麻烦。

“很有可能是我丈夫。”莎拉·简无奈地叹了口气,似乎已经习惯了,但是我们很快发现与兰迪无关。

一个衣衫褴褛的女人与琼斯医生起了冲突,我认出她是住在希尔路上的玛贝尔·福斯特,她伸出一根皮包骨头的手指,指着黑人医生。

“把这个男的赶走!”她尖声尖气道,“他和魔鬼是一伙儿的!如果他留在这里,撤旦大人也会亲临!”

她的话让我脊背一阵发凉,倒不是为了林肯·琼斯或撒旦降临的预言,而是为这精神错乱的可怜女人本身。这些年,我不时为她治疗,安静地听她有关精神能力的喋喋不休,但现在面对我们新来的黑人医生时,她世代相传的憎恨又浮上表面。

爱玻迅速来到她的身旁,一边低声地安慰一边将她弄到门外,这令大家都舒了口气。西格医生试图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他问柯林斯:“是不是你安排她来的,兰迪?”

“怎么可能!”莎拉·简的丈夫一口否认,显然是生气了,“发生这种事,真是糟糕至极,把开幕典礼都搅环了。希望玛贝尔的精神力量都是她脑子里的幻想。”

“我敢肯定,那些都是想象力的产物,”林肯·琼斯笑着说,“这种事不会让我困扰,我相信也不会给其他任何人造成麻烦。很早以前,我就知道这是我需要不断面对的生活。”

过了一会儿,爱玻回来了。“我把她弄回她自己的马车上,现在她回家了,”她说,“山姆医生,这个女人应该被隔离开。”

“有时候,她和你我一样正常。我希望我的诊所能够有更好的医疗设施帮助她康复。”

不久之后,我们就离开了医院。那天我没有去医院的二楼,但这并没有什么,因为接下来的一周之内,我将在那里度过大把的时间。

星期天夜里接近十二点的时候,电话响了。朝圣者纪念医院已经营业五天,不过镇上普遍的说法是,医院仍然在等待首位病人上门。一个农场的孕妇在家里分娩了,因为她前三次也是在家里生的孩子,一个男人摔断了腿,结果他坚持要求被送往临镇的老医院就诊,他说那儿的医生认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