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法院石像鬼(第3/10页)

“不,先生!”

亚伦·弗拉维的回答响亮而坚定,但我注意到他说话的时候,手在证人席的椅子上紧张地摩挲,加斯特罗太太之前也有相同的动作。

夫妻紧张时会有些相同的习惯,不知道情人是否一样。

“请继续陈述有关那天下午的证词,弗拉维先生。”

“好的,我当时正在谷仓里,这时加斯特罗先生从田里回来,他说在远处有一群讨厌的乌鸦,让我去房间里拿一下猎枪,他要把它们赶走。”

“你照办了?”

“是的。”

“加斯特罗太太当时在房间里吗?”

“是的。”

“你有没有和她谈话?”

“我印象里是没有。”他在裤子上擦干了手上渗出的汗水,偷瞄了一眼陪审席上的陪审员们。

“你从家里把猎枪拿走的时候,猎枪有没有上膛?”

“在往谷仓走的路上,我装了两发鸟弹。”

“为什么这么做?”

“只是为了帮加斯特罗先生一把。他要去对付那些乌鸦,我想帮他把准备工作都搞定。”

“你到达谷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他就站在门里面,因为我是从阳光刺眼的室外走进去的,所以没注意到地上的挤奶椅。我被这个椅子绊了一下,就在我试图稳住身体的时候,枪就走火了。子弹正好击中了他的胸口,我向上帝发誓,我绝对不是故意的。”

“然后你做了什么?”一种挤奶时使用的工具,可防止牛脚碰倒装奶的桶。

“我朝屋子跑去,找来了加斯特罗太太。他的状况非常糟糕,流了很多血。我们回到现场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贝利法官一直饶有兴致地听着证人发言。这时他身体前倾,向法庭工作人员指了一下桌上的空水壶。老蒂姆一瘸一拐地走上前来,在众目睽睽之下把水壶拿走了。很明显,他没有趁中午休庭的时间将水壶灌满,所以现在他要去陪审席对面墙上的饮水器取水。他先放走了水管里的泡沫,接着将水管接入水壶,注满了四分之三的高度。接着,他又一瘸一拐地回到法官面前,将水壶放在三个玻璃杯旁边的托盘上。

“很抱歉打断了证词陈述,”贝利法官说道,“好几小时没喝水了,喉咙有点儿渴。”

我扫了一眼法庭后方,发现了那个新来的医生罗伯特·耶鲁,他悄悄地溜进了最后一排的某个位子坐下。我起初认为他有什么急事找我,后来我发现他和在座的其他人一样,关心的是这个案子的审判。

我的注意力又重新回到了法官席,贝利法官似乎对西蒙斯提出的新问题视若无睹,他拿起最靠近自己的一个水杯,透过眼镜死死盯着杯子的边缘。

“……然后,加斯特罗夫人就叫来了蓝思警长。”亚伦·弗拉维继续说道。

贝利法官的手指在杯子的边缘绕了一圈,很显然他发现那上面有一小块裂缝或是缺口,于是他把这个杯子放回托盘,从剩下的杯子里拿了一个。他举起水壶,往杯子里倒了半杯水。

“枪击纯属意外?”西蒙斯向被告提问。

“百分之百的意外!我发誓!”亚伦·弗拉维的面孔因为情绪激动而变得扭曲,仿佛重历了一番那可怕的回忆。这时我认为他是个无辜的人,否则就是一个杰出的演员。贝利法官将水杯举到唇边,喝了一口水。

随即他脸色大变,将杯子放回桌上。紧接着,他抓着自己的喉咙,发出了痛苦的喘息。我坐在陪审席上看着这一幕,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当年我还足够年轻,年轻到能够从陪审席的护栏一跃而过—我正是这么做的。我是个医生,贝利法官需要的就是我。我跑到法官身边的时候,整个法庭乱成一锅粥,律师们和蒂姆·乔叟就在我身后不远。法官从椅子上滑落的瞬间,我扶住了他的身体,他呼出的气体带有致命的苦杏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