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第2/2页)

灵堂前白纸白幡,因值盛夏,遗体已入土为安,堂中空余灵位。

她由下手侍奉着上了柱香,转回头便见到曲天棘,身后还跟着二公子曲怀觞。她朝着灵前拜了两拜,神色不见悲喜:“生死有命,节哀顺便。”

曲天棘抿了唇不言语,曲怀觞见场面颇冷,只得招呼她入内奉茶。以往曲天棘断不会任她登堂入室,今日他却未作多言。

因有丧事,整个曲府挂满了白幡素幔。她沿着回廊缓缓前行,府中冷清非常,仆从行色匆忙,可见曲流觞之死对这曲府影响不小。

正要入到厅内,魏氏也不知听哪个下人多嘴,自卧房跑了出来,一身衣冠不整,披头散发,形迹狼狈:“又是你!你来干什么?你不过就是想代那个女人讨债,对不对!”

殷逐离任她拉扯,不多时已有下人来扶了她,她的指甲太长,在殷逐离腕间划下殷红的血痕。殷逐离不动不语,倒是曲天棘冷声道:“扶夫人下去。”

魏氏被人带了下去,殷逐离望着她的背影,唇角含笑:俗语说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心不惊。你不欠人债,如何又会惧人来讨呢?

曲天棘仍大步往厅中行去,殷逐离只得跟随其后,同曲怀觞并肩而行。曲怀觞清了清嗓子,问了她洛阳一行的情况,她简略相答,虽不热络,倒也不生疏。

在厅中坐了一阵,曲天棘沉吟着一直不开口,倒是曲怀觞提了句:“爹,好歹逐离也是我们曲家的女儿,今日既来了,就让她拜一拜曲家列祖列宗也是好的。”

曲天棘啪地一声合了手中茶盏,殷逐离仍是端坐品茶,面色淡然。曲怀觞有些急了:“爹!我知道您一直忠于先皇,可是先皇已经去了!您一生征战沙场,为大荥立下汗马功劳,可是到头来,王上又是如何对您的?如今我们的人降的降、调的调,只怕过不了多久,调职的就会变成您了……”

“闭嘴!”曲天棘一声断喝,他气势过强,曲怀觞立时就不敢再言。倒是殷逐离浅笑:“将军何必发怒,二公子说的既使不中,亦不远矣。今日殷某来只是吊唁大公子,不过如果能够到曲家宗祠拜祭一番,当然最好不过。明年今日,即使殷某想拜,也指不定还能不能再找着地方了。”

曲天棘略皱眉,殷逐离却已起身:“将军谨虑,草民先行告退。”

殷逐离回到福禄王府,惊觉唐隐也在,顿时十分欢喜:“师父!”

唐隐神色不佳,拉她进了后院,又摒退众人方厉声问:“如今长安城情况紧张,曲家已令王上生疑,你更应该避着曲天棘才是,如何一回长安就登门造访?”

殷逐离一头雾水:“师父,是您说兄长辞世,逐离不可幸灾乐祸的嘛。我不过上门吊唁一下,于情于理也是应该啊。”

唐隐深深望她,半晌方沉声道:“你要策反曲天棘?”

殷逐离摇头:“师父,您想太多了。逐离不过一个商人,赚点小钱还成,哪担得起这样的罪名。”

她握了唐隐的手,言辞恳切:“若是师父不愿逐离同曲家多作往来,逐离日后不再上门便是。”

唐隐难辨真假,只得叹了口气:“师父并不是阻碍你们来往,只是时机不妥。逐离,不管他曾经做过什么,他始终是你生父。天地君亲师,子不言父过方是伦常。上一代的恩怨,不需要你来背负,明白吗?”

殷逐离一本正经地点头:“谢师父指点,逐离受教了。再者逐离也从未言过曲大将军的不是之处,师父您就放心好吧。”

话毕,她心里却也暗暗琢磨,自家师父这般态度,若他知道曲流觞的死因,不知会如何盛怒。师父啊,您说您这么善良的一个人,怎么会就教出了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