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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匹藏马被爆头了。

那年十月,在马洛里和欧文正式的追悼会结束后,我们拜访了1924年珠峰探险队的成员爱德华・F.诺顿上校,医务官R.W.G.辛斯顿,霍华德・T.萨默维尔医生,约翰・B.诺尔上尉,以及诺尔・E.奥德尔,后面三个人是理查的好友。登山队的这些前领导人和成员将参加皇家地理协会在肯辛顿・戈尔一号街举行的登山俱乐部会议,我们被安排到星期六下午在地图室跟他们见面。

“我希望他们能在入口处留下口讯。”我说,这不,我们从肯辛顿花园对面的出租车下来,黄昏的影子拉得长长的,艾尔伯特音乐厅的大圆顶赫然耸立在皇家地理协会的砖砌建筑上。日落时分,林荫大道对面树木林林总总,圆顶反射的光让十月的树叶像是着火一般。”

“我是会员。”理查说,“去地图室应该没什么问题。”

我和J.C.互相看了一眼。

除了院子外墙壁龛上放有探险家大卫・利文斯顿的半身像外,根本无从得知这栋爬满藤蔓的建筑是地理学者和探险家的大本营。

进入里面,有人接过我们的帽子和外套,一个穿着燕尾服,打着白色领带,满头银发的老人说:“迪肯先生,欢迎回来。好久没在这里见到尊驾了。”

“谢谢,詹姆斯。”理查说,“要是我没弄错的话,诺顿上校等人已经在地图室等我们了。”

“是的,先生。会议刚刚结束几分钟,五个人正在地图室里面的娱乐室等你。要我陪你去吗,先生?”

“我们自己去就可以了,谢谢你,詹姆斯。”宽宽的走廊地板上刷着亮漆,还摆放着玻璃橱,我真想像在教堂里那样小声说话,但理查说话的声调就跟在外面一样。

地图室很漂亮,夹楼里堆了不少皮封书,长桌子上的地图摆放在木制的楔形展柜上,还有一个很大的地球仪,估摸着一名杂技演员能踩在地球仪上一路滚到肯辛顿大道,但我并没有被那个大地球仪吸引。主室的一侧是一栋1875年的建筑,玄关上装有许多窗户,一个点着的壁炉镶嵌在墙里。我们走近时,辛斯顿、诺尔、诺顿、萨默维尔和奥德尔朝我们走了过来,理查介绍了我和J.C.,我们三个坐在面对壁炉成拱形排列的最后几张皮椅上。夕阳透过我们背后的窗户射了进来,发出柔和的金光。

理查介绍以及我们握手的时候,我发现虽然我从未见过他们本人,但能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子,他们的各种探险的照片都有出版。但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留着户外运动员特有的大胡子——或者至少也是留着奔放的络腮胡,而现在,他们都将胡子刮得干干净净(除了萨默维尔先生和辛斯顿医生等人,他们的胡须也修剪得十分整齐),要是我跟他们在街上擦身而过,我估计没办法认出他们。

爱德华・菲利克斯“泰迪”・诺顿上校个子奇高,我身高为6英尺2英寸,他至少比我高一两英寸,我发现他身上的一切,比如沉静自如的做派、冷峻的眼神,将他军人习惯发号施令的气质体现得淋漓尽致。理查德・辛斯顿医生三十七岁,身材颀长,他并非登山者(在1924年的探险中,他既是医生,也是一名博物学家),但我知道他也曾去过北坳的四号营地,照顾患上雪盲的诺顿和其他身体有恙的人。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他作为医生曾在法国控制的美索不达米亚和东非服役,在枪林弹雨中表现得十分英勇,获得过军功十字勋章。辛斯顿也许不是登山者,但我十分敬重他。

理查向我介绍了西奥多・霍华德・萨默维尔,这位叫霍华德的也是位医生,还曾是位传教士,但他的体格健壮得像搬运工。理查告诉我们,自从1922年珠峰探险以来,萨默维尔从来没真正返回过英国,自那时候起,他就一直在印度南部的尼约尔担任传教医生。萨默维尔现在待在伦敦只是为了参加马洛里和欧文的悼念活动,以及这次登山俱乐部和皇家地理协会举行的会议和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