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第二十五章 论学究气(第4/7页)

善良的提坦用优质泥土

塑造了他们的心[29]。

——尤维纳利斯

他们接受不好的教育,却出污泥而不染。然而,我们的教育仅仅不使人变坏那是不够的,应该使人变好。

我们有些最高法院在招收司法人员时,只考察学问,而另一些法院还加试判断力,让应试者判决一桩案例。我认为后者的做法比前者更可取。尽管学问和判断力都不可或缺,两者应该并存,但事实上,判断力要比学问更宝贵。学问不深,凭判断力照样可以断案,但反之却不行。正如希腊的一句诗所说的那样:

判断力不强,学问再高也无用[30]。

为了我们司法的利益,但愿人们能为那些法院提供既有高深学问 又有正确判断力的人。“人们不是为生活,而是为学校教育我们[31]。”然而,知识不应依附于思想,而应同它合二而一,不应用来浇洒思想,而应用来给它染色;知识如果不能改变思想,使之变得完善,那就最好把它拋弃。拥有知识,却毫无本事,不知如何使用——还不如什么都没有学[32]——,那样的知识是一把危险的剑,会给它的主人带来麻烦和伤害。

也许,这就是世俗和神学不要求女子博学多才的缘故。也正因为如此,当让第五的儿子布列塔尼公爵弗朗索瓦[33]听人提起他和苏格兰姑娘伊莎博的婚姻,说她受的教育很简单,没什么文化时,他回答说他会因此而更爰她,并且说,一个女人只要能分清丈夫的衬衣和外衣,就相当有学问了。

因此,当我们看到我们的袓先对学问不甚重视,即使今天也只有国王的主要谋士们才偶尔博古通今时,就不必像有些人那样大惊小怪了。今天,只提倡通过法学、医学、数学和神学来丰富我们的知识;如果丰富知识的目的不能使学问享有信誉,那么,你就会看到学问的处境会和从前一样凄惨。如果学问不能教会我们如何思想和行动,那真是莫大的遗憾!“自从出现了有学问的人,就再也没有正直的人了[34]。”

一个人如果不学会善良这门学问,那么,其他任何学问对他都是有害的。我刚才谈到的原因,是不是也和下面的事有关呢?在法国,学习的目的一般是为了谋生,有些人命好,不用靠赚钱生活,就致力于学问,但有的很快就放弃了(还没有尝到甜头,他们就转向与书本毫无关系的职业[35]),除这些人以外,只剩下那些境遇不好的人投身于学问,以此作为谋生的手段。而这些人,出于本性,也由于家庭的不良教育和影响,他们的思想不能真实地代表学问的成果。因为学问不是用来使没有思想的人有思想,使看不见的人看见的。学问的职责不是为瞎子提供视力,而是训练和矫正视力,但视力本身必须是徤康的,可以被训练的。学问是良药,但任何良药都可能变质,保持时间的长短要看药瓶的质量。视力好不一定视力正,因此,有些人看得见好事却不去做,看得见学问却不去用。柏拉图在他的《理想国》里谈及的主要原则,就是按每个公民的天性分配工作。天性无所不能,无所不为。腿瘸了不适合身体运动,心灵“瘸”了则不适合思想运动;杂种和庸人没有资格研究哲学。当我们看到一个人鞋穿得不好,就会说那不是鞋匠才怪呢。同样,根据我们的经验,医生似乎往往比常人更不好好吃药,神学家更少忏悔,学者更少智慧。

从前,希俄斯岛的阿里斯顿[36]说得好,哲学家会贻害听众,因为大部分人不善于从这样的说教中获益,而这种说教无益便是有害。“淫荡者出自亚里斯提卜学派,粗野者出自芝诺学[37]。”

下面要谈的教育方法,色诺芬认为是波斯人采用的方法。我们发现,波斯人注重培养孩子们的勇敢精神,正如其他民族重视文化知识教育一样。柏拉图说,波斯人的太子为能继承王位,就是按这个方式接受教育的。太子呱呱落地,就交给国王身边最德高望重的太监而不是女人们看管。太监们负责把太子的身体训练得漂亮茁壮;过了七岁,就教他骑马和狩猎;到了十四岁,就被交到四个人手中,即国内最贤达的人、最公正的人、最节欲的人和最勇敢的人。第一个教他宗教信仰,第二个教他永远真诚,第三个教他控制欲望,第四个教他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