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1-240(第3/6页)

"你去洗吧,我洗完了。""哎,老怪,你摸摸,是不是比别的地方细?""那以后你在枕头边放个空瓶子,我保证一个星期送你一瓶神油,你要用不完,还可以卖给你同学。""你要不要脸呐!"她假装生气地对我说,然后笑了,"老怪,你说,那东西能美容是真的吗?"

231

有时,嗡嗡在旁边听着,我与老巍一起回忆我们的年轻时代,比如:我们俩第一次去吃麦当劳。

我记得那时北京的第一家麦当劳刚开业,大家就像疯了似的爱吃,为此排上半天长队也在所不惜,在麦当劳,我与老巍吃着汉堡,一种崇洋媚外的心情不禁油然而生,虽然汉堡并不可口,也不便宜,红茶也有一股烂草味,但是,那时的我们仍觉得无比的享受,我们看着麦当劳的带有异国情调的室内装饰,听着流行的英文歌,顿觉置身国外,我们把最后一根又凉又软的油炸薯条沾着蕃茄汁吃进嘴里,真是感到说不出的来劲,不为别的,只因为那口味是外国的!

232

当然,我们也能回忆更年轻的时候,我们还爱说豪言壮语的时候。

比如:我们说过,要漫游全国,要拥有一辆自己的汽车等等。

当这些豪言壮语部分实现的时候,我们也没觉得有多高兴,两下比较,倒是说出豪言壮语时我们似乎更加高兴。

233

关于豪言壮语我还要多说两句。

很多人都说过豪言壮语,阿基米德就说过:"给我一个支点,我就可以把地球撬起来。"当然,他也就那么一说。

就连十分老实、颇具学者风范的弗雷格都说过,他要把数学的基础统一起来,要不是罗素发现了罗素悖论,弗雷格就会以为自己得逞了。

有意思的是,很多号称干实事儿的人非常讨厌豪言壮语,认为那样说很可怕,事实上,豪言壮语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们时常用豪言壮语骗自己,以为自己真有那么大能力,过后出了问题,不怪自己,而怪豪言壮语,使豪言壮语枉担了不少骗子的名声。

234

那一段儿,老巍天天来找我,他下班以后往往去超市买上几块牛排,一长条儿法式面包,以及黄油奶酪,路过嗡嗡团再接上嗡嗡,来到我这里,按响门铃,我便从电脑边站起来,进入厨房,他们俩一起看电视或是《大话西游》之类的VCD,然后,我做好沙拉、热汤及牛排,我们三人晚上便在一起吃牛排,听歌剧。老巍为此买了一个木乃伊式的专业睡袋,连同一个防潮垫,塞在我的衣柜里,以便自己晚上睡觉用。

表面看来,我们三人一起恬静地生活着,其实是活在生活的边缘,嗡嗡是生活在不高兴的边缘,老巍是生活在苦闷的边缘,我是生活在崩溃的边缘。

235

令我崩溃的东西不是别的,而是我存在的确定性这件事,讲清这一点,我认为是不可能的,况且,也没有人讲清过这件事,但这件事却分明每时每刻都在搅扰着我,有时简直到了令我魂不附体的地步,我是说,一想到在临死之前,我连一件确定的事都无法知道,我就感到万念俱灰,换言之,我无法证明出存在的确定性,我连自己是否存在过这件事都弄不清,我瞎混个什么劲呀!

236

关于存在的确定性,一直是一个让我耿耿于怀的问题,我承认,我一直在生活中荒唐地寻找一个确定的事物,第一次失恋的打击对我来讲完全可以归结为一点――世上没有确定的情感,从此以后,情感对于我不再具有意义,接着,这件事发生在别的事物上,一而再,再而三,通过排除法,我排除了个人信念、道德、宗教等等,现在,除了对逻辑、数学与物理我持保留态度而表现出一般性的关注以外,我对别的事物干脆完全抱着消遣的态度,我不爱与人争执好坏对错,不喜欢讨论有关这个世界的曲直是非,我慢慢相信,世上没有一样确定的东西,也就是说,我可基本断定,这个世界一片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