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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也有悲惨的时候,那就是我也找不到姑娘的时候,这时老巍也起作用,他鼓励我,一有认识姑娘的机会便督促我前去,甚至不惜借钱给我,我至今还欠着他的债。

在我们相识的漫长的十几年间,我们这种奇特的关系竟保持下来,使得我们得以亲自建立一个不太彻底的共产主义战斗小组(,在为生活而拼搏的同时,长久以来,过着半共产,半共妻的生活)。

我要给嗡嗡介绍的就是这么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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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巍一身推销员的打扮,名牌西装,真皮手提包,质地很好的西裤,棉布衫衬,他进厨房洗干净手,然后坐在饭桌边,我对嗡嗡说:"嗡嗡,这就是你的男朋友,老巍,"又冲老巍奸笑了一下,"这是嗡嗡,你们先彼此好好看看,看完再吃。"嗡嗡低下头开始吃饭:"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人嘛。"老巍倒是真听我的,他连筷子也不拿,直视嗡嗡,目光像一群蚊子在她身上各处叮咬,弄得嗡嗡浑身上下十分不自在。

"怎么样?"小春问老巍。

"怎么样?"菲菲问嗡嗡。

两人又抬头相互看了看,都不说话。

"我饿了。"老巍说,开始吃饭。

吃饭间,由菲菲发问,老巍简单地介绍了一下他的工作经历,也就是他在社会上如何四处碰壁的小小的倒霉史。他先在一家通讯公司工作,干了两年,工作是,为公司内部员工买火车票,由于为人天真,就这么个工作都没保住,被开除,于是开始了他最不情愿的一段生活,老巍为人十分懒惰,得过且过,对生活要求也不高,但就这么一个人却被迫接二连三地换工作,他干过冰淇淋推销员,卖过早早孕试纸,在两家婴儿奶粉公司呆过一段时间,然后是在北京的各大医院中推销进口药等等,现在,他终于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在一个进出口公司做进出口代理,当然,天知道这份工作他能干多久,真是一部打工族血泪史,总之,一顿饭就在老巍的悲惨经历中吃完,当然,大家用了太多的时间帮着他唉声叹气,因此饭吃得很不舒服,收碗筷的时候,连嗡嗡看他的目光都充满了同情,他要动手,大家纷纷说,你别动了,呆着吧。

老巍于是呆在那里,一副可怜的样子,仿佛连今天见嗡嗡都是社会对他实施苦肉计的一次实验。嗡嗡与菲菲进入厨房洗碗,我问老巍:"怎么样?"老巍皱皱眉头:"太难看。"一会儿,菲菲一个人从厨房出来,我问菲菲:"怎么样?"菲菲摇摇头:"没戏,嗡嗡直抱怨,说怎么把四张儿的人介绍给她。"我看了看老巍:"看来,这件事儿就这么定了。"老巍点点头:"下次给我介绍一个好点儿的。"

这时,嗡嗡进来,我问她:"嗡嗡,你觉得你男朋友怎么样?"嗡嗡抬腿便向我踢来,踢得真高,差点踢中我的脑门儿,我眼急手快,一把抓住她的脚,嗡嗡刷地就来了一个竖叉,真不愧舞蹈学院科班出身,功夫甚是了得,我松开手,她又不依不饶地打了我一拳,说:"你别乱开玩笑啊。"我说"嗡嗡,你放心吧,老巍不会缠上你的,他不喜欢岁数太大的姑娘。""你是说我长得老吗?"嗡嗡翻翻眼睛说道。

"我是转达别人的意见!""去!滚蛋!――马上在我眼前消失!"嗡嗡一指我,如同一个魔术大师般地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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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希望能如嗡嗡所愿,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掉,要是嗡嗡的话是某种灵验的咒语,那么,我便可以从我的现实中解脱出来,可惜,语言从来都没有那么神奇的力量,语言的力量在于欺骗,它是从假象中被创造出来的不可信的声音,认识到这一点时,我已对写作丧失了信心,老实说,刚搬到东高地时,我还对语言抱有幻想,我每夜伏案写作,试图手举蜡烛,照亮我的记忆,让过去的黑暗重现出它原来的面貌,我不确定自己将会看到什么,但我希望我的过去在摇曳的烛光中熠熠生辉,显出丰富迷人的轮廓,我对我的想像力抱着不切实际的空泛的信念,但是,从我笔下显现出的过去却分明令人起疑,时间已让它变质,腐朽,化为齑粉,消逝在我的身后,当我回过头去,一切早已灰飞湮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