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履痕(第2/3页)

一句“像红杏出墙,羞羞答答”,一句“花瓣密密匝匝,若彩云压境”,传神地营造出上海和洛杉矶两地九重葛的独特意境。

现代著名作家朱自清曾将荷叶比作舞女的裙,她亦赞美加州州花野罂粟的花茎和花蕊“像亭亭的舞女旋转的裙”。比喻雷同,妙在她的别有笔墨:“这里的舞女不像朱自清笔下舞女那样清纯雅致,这里是醉着的舞女,她们舞着、跳着、唱着,端着的杯子里盛满金色的诱惑。”“裙”字虽一,意象立见差异。

从中国传统文化着眼,她认真地诠释了桃花:“也许是桃花并不 特别的美丽,而且凋零很快,功利的美国人是不会看中的。但桃花对于中国人却有着特别的情结,桃花自两千年前从《诗经》里款款走出来之后,在崔护的‘人面桃花相映红’的诗句里风流了千年,在陶渊明桃花源的梦里婉转百结,它的香魂艳骨又经林妹妹的锦囊收留之后,桃花已经不再是本来的桃花,桃园也不再是那个桃园,桃花已成为流淌在我们民族灵魂深处的那一抹嫣红、一种美的律动,中国人对桃花的眷恋根深蒂固。”

花开花落,春秋时序,苏菲亦有自己的感动和领悟:“‘春风桃李花开日,秋雨梧桐叶落时’,在我看来,秋叶比落花更美,春花零落时很狼狈,让人伤感,再说,春花落后还有绿叶和果实。秋叶落后一无所有,而且明知道就要凋落了,还是把自己艳装起来,在最美的时刻凋零,那样静美,那样洒脱,那样气定神闲的,大富豪一样挥洒用不完的金币银币,大手笔一样书写人生的图画,大智大慧的人一样拥有一切,却不带走任何东西。所以,落叶总拨动我生命里最美的那根琴弦。”

“美是一种升华,美是一种财富。”她说。

酷爱旅游的苏菲,抓住任何机会抖擞精神到美国境内外八方出行。漫步赌城拉斯维加斯、在亚利桑那州连绵不断的荒山和焦枯的谷地驰车、乘热气球飘荡于北加州广袤的葡萄园上空。到英国站立在牛津城牛顿的苹果树下,遥想如雷贯耳的哲学家培根、诗人雪莱、天文学家哈雷……徜徉剑桥大学康河,探访叹息桥的传说,默一曲徐志摩《再别康桥》。继而情迷爱尔兰,品味墨西哥火烤冰激凌、欣赏别样舞蹈,体验亚马逊密林生存,逛印第安人集市,巴西寻三角梅,厄瓜多尔觅玫瑰……

她从旅游中收获的不仅是感官愉悦和增广见闻,也深化了她对生命的理解和思考:“大自然是神奇的,就像这林子,有高就有低,有直就有曲,有的在高处攀登,有的在低处匍匐,有的在中间困苦,有的干脆就寄生在别人身上,生存的竞争随处可见。”

在美西满眼狰狞、黄褐色荒山沙滩乱石遍布、声息全无的“死亡谷”,她感慨:“谁说山清水秀才是美,谁说繁华富丽才是美,这里的死寂,这里的洪荒,涤静了心中所有的杂念,所有的烦恼忧愁都烟消云散,人类的欲望也降了又降。”

对赌城拉斯维加斯,她的体会是:“这黄金堆砌的城市,白天和黑夜连在一起;欢乐和痛苦连在一起;生和死,天堂和地狱都连在一起。这仿佛是欢乐之都,也是死亡之都,绝对是个拷问灵魂的地方。”

苏菲热爱中华文化,唐诗宋词脱口而出、信手拈来为我所用,与行文水乳交融,为之赋予更深刻新奇的内涵,表现出她比较深厚的文化积淀。

《天外的乡愁》不少篇幅成功地浓墨重彩状物写景,亦有不少篇幅情真意切描述了形形色色的人。

文学是人学,无论小说、散文,还是诗,无论何种题材,都离不开对人、对人性直接或间接的描写与省思。

景中有人,人中有景,人景密切交融。《天外的乡愁》里那些侧重描绘自然界花草胜景的篇章,不乏作者的身影及流露出的真性情。那些被她专门描写的人物,也形象鲜明个性突出,于臧否中,表现她的爱憎,及悲天悯人的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