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3(第3/9页)



  然而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过得捉襟见肘。总有一些人,是上帝的宠儿。我以前一直将这个标签贴在宫洺、崇光,或者顾源、顾里身上。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会把这个词语放在南湘头上。她可以是“薄命的红颜”,可以是“悲伤的灰姑娘”,可以是“空谷幽兰谁人知”,可以是“空山关外清弦月”,但她怎么都不可能、也不应该是“上帝的宠儿”。可我错了。南湘对艺术品市场的了解和她自身对艺术知识的强大储备,让她在新杂志的筹备过程中如鱼得水。在近乎完美地完成了几项统筹工作之后,她就已经从美术助理晋升为美术主管,然后前几天,我刚刚听说她变成了新杂志的运营总监。她就是那条翻身的咸鱼,她就是洛阳的贵纸,她就是那条跃过了龙门的鲤鱼,大摇大摆地从浦东游到了浦西——更何况她背后有一个掌握着公司一大把股份的男朋友作为坚强后盾。

  进入《M.E》已经三年多的我,现在行政级别比南湘还要低。尽管我和Kitty都算是特例,手上的隐形权限非常地大,毕竟我们都是皇帝身边的人,就算吹不了枕边风至少也能嚼舌根。但是在台面上,南湘是凌驾在我们之上的——至少叶传萍召开的每周例会上,有属于她的一把椅子,而我,只有在宫洺需要咖啡的时候,才有资格推开那扇紧闭的大门。

  每一周,我都端着一杯咖啡,在众人无视我存在的目光下,走进那间会议室,领受为我特别定制的羞耻。我从来不敢抬起眼睛朝南湘看过去,因为我不知道迎面而来的眼神,究竟会带着什么情绪。我也不敢看向顾里,因为我知道她眼里一定会是,充满同情的目光。

  我更加不想去看顾源,不管他眼神里对我是什么情绪,我都不想看。我恨死他了。

  生活就这样日复一日地过着,没有太多的惊喜,也没有太多的悲伤。因为我们几个人只要不在一起,似乎上帝也没有了看戏的欲望,我们的生活仿佛从钱塘江大潮一样波涛翻滚的状态,终于变成了死海一样的波澜不惊。我,南湘,顾里,顾源,我们四个维持着这样每天抬头不见低头也不见的生活,尽管我们每天几乎有八个小时,都在同样一个四面围墙的空间里活动着,有时候距离近到彼此都能闻见对方身上的香水气味。

  这段日子里,有线电视台又开始重新播放起了《老友记》,我们几个当年都是《老友记》的死忠粉丝。但是美国已经播放到了第六季的时候,上海才刚刚开始引进第一季,那时候还没有那么多网上资源,更没有层出不穷的牛逼字幕组,也没有现在动不动就10M、20M的光纤带宽供人们下载720p甚至1080p动辄三四个G的高清视频。我们对美剧的认识还停留在电视台的配音演员们熟悉的声音上。我还记得当初上海有线收费台在2006年《老友记》第十季最后一集播出的时候,我们四个买了几大瓶可乐,三大桶肯德基的全家桶外卖,我们抱着一床巨大的被子一起挤在顾里的床上共同欣赏那个万人期待的大结局——几年过去之后,我们才知道,当我们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欣赏着最后的落幕时,其实这个时刻迟来了两年,在大洋彼岸,《老友记》早就在2004年就迎来了最后的谢幕。

  而时间行进到了2010年,人们似乎又开始怀旧了。小时候记忆里的五颜六色的平面机器人,变成了3D的《变形金刚》,它们用炸药和激光横扫了全世界的票房;我们从小学四年级就开始看的第一本《哈利·波特》,终于迎来了电影版最后一部的欷歔高xdx潮,当年在课桌里塞着书一边两眼放光饥渴阅读,一边幻想着自己也能够挥舞着魔杖的小兔崽子们,现在也纷纷在微博上议论着罗恩长残了,斯内普亮了,哈利·波特的儿子长得像马尔福;当年刚刚懂得什么是时尚什么是性的女大学生们疯狂迷恋的《欲望都市》,也开始拍起了电影,里面几个女主角的岁数加起来超过了两百岁,但这丝毫不能阻挡她们利用人们对岁月的缅怀而疯狂地敛财,电影的进步不仅仅在于可以用CG幻化出阿凡达或者蓝精灵,也在于可以把五十岁的莎拉·杰西卡·帕克拍得看起来依然是我们记忆里的三十九岁的凯莉,当然,肉毒杆菌也帮了大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