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第4/22页)

马缔在自己房里铺好被窝,朝着窗外轻声唤道:“阿虎。”等了一会儿,阿虎却没有现身。平常晚上阿虎都会在马缔的脚边蜷成一团睡觉,今天是怎么了?

钻进被窝,马缔拉了一下懒人绳。他睁眼仰望着天花板,心想阿虎会来吧。窗户留着窄窄的空隙。

在黑暗之中凝神谛听,水渠的声响听起来仿佛清澈小溪的潺潺水声。夜风拂走云朵,月光把树叶的影子投映到窗户上。

正在这时,传来了疑似阿虎的叫声。那声音略为低沉,说不清是在恫吓还是在撒娇。

皎洁的月光洒进室内,马缔坐起身来,侧耳聆听。果然是阿虎的声音。它在哪儿?在干什么呢?

马缔有些担心,钻出被窝戴上眼镜。空气冷飕飕的,已经不能称为凉爽了。拿起扔在书堆上的袜子,微微一嗅,确定没有发臭之后套上脚。

他从窗户向水渠窥探。意外的是,阿虎的声音是从头上——晾衣台方向传来的。

对啦,一定是阿竹婆婆睡觉时关了窗户。这也难怪,今晚特别寒冷。

为了解救阿虎,马缔走上楼梯。二楼的走廊一片昏暗。从卧室传来阿竹婆婆的鼾声,回响在走廊上。她似乎完全没有听到阿虎微弱的叫声。

擅闯女性的卧室实在不成体统。好在二楼的房间都和窗外的晾衣台相通,不必特意去摇醒阿竹婆婆。

马缔打开了刚才吃饭的起居室大门。早云庄已不再是寄宿公寓,马缔和阿竹婆婆也懒得给房间逐一上锁。

“打扰了。”

尽管如此,马缔还是打了声招呼才进入起居室。在月光的照耀下,室内比想象中明亮得多。他没开灯,径直走向窗边。

晾衣台上的芒草和糯米团子都已经不见踪影。

是阿竹婆婆收起来了?还是被阿虎吃掉了?马缔满心疑问地打开了窗户,阿虎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好了好了,别叫那么大声,”马缔跨过齐腰高的窗框,走到晾衣台上,“我来接你啦。”

马缔转身面向卧室和客房一方,正要开口呼唤阿虎。

芒草和糯米团子映入眼帘,不知为何被移到了客房的窗前。再定睛一看,晾衣台上站着一个年轻女孩,正抱着阿虎。

“呜咕!”

由于惊吓过度,马缔的喉咙发出了奇怪的声响。仰望着满月的女孩缓缓地回头看向马缔,她的侧脸十分清丽,从正面看更是眉清目秀。马缔呆住了,心中不合时宜地感叹着。不知道被施了什么魔法,他的肌肉和心脏都僵硬得不听使唤。

齐肩的黑发随风飘扬,女孩微笑着说:

“呵,你来接我啦,真开心。”

爽朗而略带顽皮的措辞,总觉得有些熟悉。

难不成阿竹婆婆沐浴月光之后返老还童了?

自古至今、国内国外与月亮相关的变身传说以及奇人异事在脑海里盘旋,马缔踉踉跄跄地走到窗边,窥视卧室。只见阿竹婆婆大张着嘴睡得正酣。

那,眼前这位又是谁?

阿虎扭动身子,从女孩的怀里挣脱,然后走向一屁股呆坐在地上的马缔,用身子蹭了蹭他的小腿。

“真可爱,叫什么名字?”

“majime。”

“猫咪叫‘认真’?真奇怪。”

“不,马缔是我,猫叫阿虎。”

除非是戴着“自家宝贝心头肉”这副伟大有色眼镜的母亲,换作别人怎么可能会说我可爱呢?马缔自作多情会错了意,不由羞得满脸通红。但女孩似乎没搞清状况,一脸困惑地歪着头。

马缔急忙趁机发问:

“请问你是哪位?”

“我叫香具矢[13],今天刚到这里,请多关照。”

马缔仰望着女孩,她背后浮现着一轮又大又圆的月亮。

“马缔,你发什么呆呢?”

被西冈戳了戳后背,马缔慌忙收回浮游的思绪。一旦掉以轻心,马缔的魂儿便会伴随着一声轻呼“香具矢……”从嘴边漏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