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克力时代 1 我所做的一切 03 告解;思考死亡,研究牙齿;合谋骗男生出来约会;让哥哥失望

周五上课前,我先去做告解。

如果你在想这事儿,我可以告诉你,我父亲不是天主教徒。他和巴兰钦家族的所有人一样,生来就接受了东正教信仰。不过爸爸算不上虔诚,我从没见过他进教堂,除了去参加我和家里其他孩子的洗礼、亲戚的婚礼,当然,还有母亲的葬礼。我也从没听他提过天主。

母亲是天主教徒,她经常会说到天主,还说自己会和天主说话。她小时候甚至想做修女,不过显然没能如愿。甚至可以说,她选择了一条完全相反的路——嫁给了臭名昭著的黑帮家族头领。我只是想说,我信仰天主教是因为母亲。没错,我希望真的有来生,能够获得救赎,也许,最重要的还是有能宽恕我的天主。但是我选择圣三一(没错,是我为自己和纳蒂选择了这所学校)的时候,考虑的不是天主,而是母亲,她会怎么选?每当我去教堂,闻到司铎焚香,我就觉得离母亲更近了。每当我告解时跪在破旧的天鹅绒上,我知道她曾有同样的感受。当我坐在长凳上,看到阳光透过彩色玻璃洒在圣母的雕像上时,我甚至能看到母亲。而在别的地方,这一切无从发生。因此,我知道自己永远不会背弃天主教。

当然,信仰天主教也给我带来了一些困扰,但是考虑到我所得到的,这些困扰就不值一提了。如果我坚持要在结婚之前一直保持处女之身呢?盖布尔不可能如愿了。

“你有多久没来告解了?”

“四天。”我回答说,然后逐一说起自己的罪过。如果你稍加留意,应该早就知道了。贿赂、愤怒,从周一开始有过好几次诸如此类的状况。我接受了不太严重的处罚作为补赎。赶紧结束告解后,我还能赶上第一节课——法医学2。这是我最喜欢的课,因为它很有趣,而且在所有课程中,只有它和这个充斥着犯罪的世界相关,还有部分原因是它是我学得最好的一门课。这是天分使然。母亲放弃成为修女的愿望而嫁给黑帮老大前,曾是纽约警察局的犯罪现场调查员,她就是这么认识爸爸的。

这是我第二年上劳博士的课,她是我遇到过的最好的老师(她也是我妈妈的第一位法医学老师)。不管我们要研究的东西有多恶心,她都不会容忍任何人做出呕吐的样子,甚至面对腐烂了一个星期的鸡、预示不祥的沾血床垫或卫生巾也不例外。“生活本就是一团糟,你要学会应对。如果你先入为主地作了判断,你便无法真正看清它。”劳博士喜欢把这句话挂在嘴边。

劳博士年纪大了,但还没有奶奶那么老,有五六十岁。

“今天以及接下来的几天里,你们将要做一名牙医。”劳博士高兴地宣布,“我这里有七组牙,但我们有十三个人,谁愿意自己单独一组?”

只有我举手,这可能显得不合群,但我真的很喜欢自己研究证据。

“谢谢你能自告奋勇,安妮。下次你可以找个搭档。”她冲我点点头,然后分发盛着牙齿的托盘。任务非常明确:通过牙齿描述主人的特征(比如他或她吸不吸烟),再基于此推断可能的死因。

我戴上一副新的橡胶手套,开始仔细观察我分到的牙齿。牙齿很小,表面洁白,没有补过。右侧臼齿磨损相对严重,似乎这个人睡觉时会磨牙。牙齿看起来很精致——不像小孩儿的,而是带着女性的特质。我在平板电脑上记录我的发现:富裕、年轻、压力大。女性?

这些词几乎可以用来形容我自己。

劳博士拍了拍我的肩膀:“安妮,好消息,我给你找了个搭档。”

是温。觉得课程太简单的温从法医学1转到了法医学2。

温说:“我们好像随时随地能碰到啊。”

“嗯,这个学校太小了。”我回答说,给他看了看我的平板电脑,“我还没有得出很多结论,我喜欢在开始时多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