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第4/10页)

“那好,就这样。荆镇长,你告诉财政所每个月给李书记造上300块钱补助。李书记也要尽快适应乡镇工作和生活。小营,你告诉伙房做几个好菜,今晚给李书记接风,李书记来了一周了,这忙着企业改制会、党代会,还没来得及给李书记接风。对了,想起来了,高书记你安排经委主任卜东锡,把他办公室那外线也拉一根线到李书记屋里,对外联系也方便。”郑务聚说。

恰好市委组织部部长魏能来看基地建设。“魏部长,你好!正好今晚我们给潍坊市委组织部下派的李书记接风,你就别走了。李书记来了,我们下午刚讨论完分工,就安排他负责基地建设,这几年组织部门特别重视基地建设,我们也希望通过他抓基地建设抓出成绩来,好提拔啊!”组织部长下乡镇,比市里某个副市长来要重视多了。郑务聚一再挽留特地安排营秋富回他家拿来了几瓶“茅台”和“五粮液”。

没来之前,听说乡镇干部特别能喝,今天是第一次长了见识。魏部长是从诸城乡党委书记提拔到高密来的,有资格不喝酒了,只是轻抿酒杯,郑务聚不得不大口地反复敬着他,其他几个副书记也拼出力气轮流战斗。荆镇长厉害,三两三一杯的“五粮液”,竟然一口下去,吓得我心里直打疙瘩。

“魏部长,我敬您!”轮到我敬酒了,我勉勉强强端起二两酒,一口顺下去。都说“五粮液”好喝,对我来说,就是感到辣。

“李薇薇,你也敬魏部长!”郑务聚说。李薇薇是大学毕业考的潍坊组织部的选调生,来到松堡党政办干文书。

“魏部长,我敬您!”李薇薇倒上一茶碗“茅台”,足足二两半,一口下去。“好!好!李薇薇有前途。好好干!”郑务聚酒劲也上来了,脸红得像猴子屁股。

是夜,我醉醺醺的,对着办公室的垃圾桶吐得光光的,反复地呕吐,喉咙里竞吐出些带着血丝的东西。这就是我悲壮的下乡镇的开始吗?自己满腔热血,撇弃专业,孤零零地来到这异乡他地,又没有正儿八经的事情做,这大好的青春,难道就从此消磨?

夜黑沉沉的,阴冷冷的,我感到前途暗暗的、淡淡的。

“李书记,开书记办公会了,郑书记让你过去。”早上,我起来翻着办公室给我的一些农村管理的材料,秘书营秋富提着记录本来喊我。

“怎么又开书记办公会?昨天不是刚开了吗?”我问。

“李书记你刚来还不清楚,这是松堡的规矩。几乎每天都要开管区包片主任联席会,协调各方面工作,只要主要领导在家,都要先开碰头会,然后再开联席会。当然,实在没事情安排也就算了,这在松堡叫上早朝。”营秋富也带着牢骚。

“几个书记都来了,我们先碰一下头。荆镇长,你有没有事情安排?”郑务聚问道。

“很快就要过年了,基金会兑付缺口很大,需要200万,这几天不少村民都到我办公室缠磨,有的还连哭带喊大闹。李卓抵押40万贷款的那几辆破车才卖了10万块钱,他妈的,这东西把1000多万都放出去收不回来,就进去呆一年,也太便宜他了吧。”镇长荆兆明说。农村基金会本来是好事,农民入股,享有高额利息,基金会放贷,帮助农民耕种农事,利于经济发展。但再美好的东西一旦掺杂某种诱惑,并占了主流,就变味了。基金会负责人李卓私自高额放贷,让对方找一部分破烂东西作抵押,与贷款户私分农民存款或以回扣的方式,挥霍农民存款,导致上千万基金无法回收,只好关门。入股农民不断上访,逼的市委、市府只好把负担转嫁到乡政府身上,规定3~5年从乡财政分批兑付,当然也有很大一部分基金被乡政府挪用。

“这事情等会儿开完碰头会,荆镇长你和我一起去玻璃厂和‘高韩’借一部分,企业改制他们净资产都还有三分之二没有到财政,光玻璃厂就六千多万,这企业一夜之间变成了自己的,原来镇上投资他们也不还,换汤不换药,不催着要,还不知猴年马月,这些企业也该出点血。高书记,你呢?有没有事情安排?”郑务聚说着,随手拿起喷壶浇着开得正艳的杜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