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廊(第6/20页)

去你大爷。

雷布思在出口和莱姆迎面遇上。他想绕道而行,可是莱姆把一只手放到了雷布思胸口。

“哪来的火气啊?”莱姆问。雷布思想无视莱姆,当他是个隐形人。现在雷布思不需要莱姆幸灾乐祸,他的手指感到微微刺痛,因为心里想揍人。可是莱姆浑然不知自己身处险境。

“你女儿找到你了吧?”

“什么?”

莱姆微笑着说:“她开始打了电话,然后他们让我去接。她听上去很不安,所以我就给了她实验室的电话了。”

“噢,”雷布思感到自己消气了,他勉强挤出一句“谢谢你”。这一次终于绕过莱姆走过去了。可是莱姆又开口说话了:“听上去她还蛮秀色可餐的,我喜欢年轻姑娘,她今年多大了啊?”

雷布思用手肘出其不意地往莱姆的肚子上打了一拳头,差点要了莱姆的命。雷布思看着倒地的莱姆,嗯,自己这身手对于一个上了年纪的人来说还不错,真的挺不错的。

雷布思走了。

因为是去办私事,雷布思就站在警察局外面等的士。有一个穿着制服的警官,因为周日的谋杀案见过雷布思,正好开车经过,就问雷布思要不要搭个便车,可是雷布思摇头拒绝了。那位警官看着他,仿佛雷布思不肯坐他的车对他是一种侮辱。

“还是谢谢您。”雷布思说,语气尽量显得柔和,可听上去还是很生气。雷布思生莱姆的气,生自己的气,为狼人这个案子生气,为他妈的肯尼·瓦特克斯生气,生弗莱特的气,生丽莎的气(为什么她一开始就要出现在铜板大街呢?),还有,最生伦敦的气。伦敦有这么多的士,满大街的黑的士,像吸血鬼一样漫天喊价。上个星期,雷布思见过成千上万个的士,可是现在他自己需要搭的士了,一个也看不到。雷布思无论如何还是要等着,眼神很涣散。他在等的时候也在思索,思考的时候他又冷静了一点。

他妈的雷布思在做什么?他就是在自寻烦恼。他自己讨来的麻烦,就像一个穿着黑衣服的加尔文教徒要人们鞭笞自己的罪行,往背上狠狠地抽打。雷布思知道所有的宗教。每个宗教都研究过,每个都以特有的方式令他觉得难以接受。对于那些没有负罪感,不觉得羞耻,不后悔生气或以牙还牙的人,有没有呢?或者对于那些想要以一还十的人,有没有呢?对于那些认为善恶共存一体的人,有没有?对于信仰上帝但是不信仰上帝的宗教的人,有没有一种宗教呢?

他妈的的士都跑哪儿去了?

“管他的。”雷布思看到一个巡逻的警车,走过去敲敲车窗户,亮出身份证。

“我是雷布思探长。”雷布思说,“可以载我一程去高尔街吗?”

那幢房子看上去还是那么破旧,雷布思担心这种情况下那个女秘书可能提前离开去度周末了。不过到了的时候,她还在那儿,好像这个落满灰尘的大楼的忠实仆人。雷布思清清嗓子,这个女秘书一直在织毛衣,听到声音才抬头看雷布思。

“嗯?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她看上去已经不记得雷布思了。雷布思把身份证亮出来,拿给她看。

“雷布思探长,”他说,声音僵硬中透着权威,“我是苏格兰警署的,我来问你关于弗雷泽博士的情况。”

眼前的这个女人看上去很惊恐,雷布思担心自己这招太吓人了。他试着笑笑,企图传递一个信息:请不用担心,我们不是来查你的。他笑得很友好平和,可是这个女人看上去还是一样的害怕,恐惧让她有些慌乱。

“噢,天啊,”她说话结巴了,“噢,天啊。”她抬头看着雷布思,“你说什么?弗雷泽博士?可是我们系没有弗雷泽博士这个人啊。”

于是,雷布思把丽莎描述了一番。那个女秘书突然抬起头,明白雷布思说的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