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3/6页)

正是中午,下班铃响过,林场的干部职工三三两两向宿舍区去。岳鹏程看着生气,羸官心中忽然一动,提着包裹走到林场门前,就地一坐,把包裹里煮好的对虾在面前一摊一摆,随之挑出几个又大又鲜亮的,两手抓着执着就向嘴里填。岳鹏程被搞得懵懂了,下班的林场干部职工却新奇谅讶得停住了脚步。

“嚯!小伙子,好福气哟!”一个干部模样的人说。

羸官眼不抬嘴不停:“福气?就这烂对虾?你们东北人谁稀罕这个。”

“耶!你这是哪儿得的情报?”干部越发有了兴趣。

“这不大门还没离?我和我爸千里迢迢给你们送对虾来,你们连门都不让进!”

羸官朝正向这边走来的岳鹏程努着嘴。

“哦?”干部带着几分惊讶地打量了岳鹏程几眼,问:“你真是做这买卖的?”

岳鹏程这时已经看出些门道来了,回答说:“这还假得了?在吉林那边,人家对我又是酒又是菜,你们这儿可好!”

干部思量了片刻,又见职工们七嘴八舌,只差没有流涎水,说:“我要可不是三斤两斤打发了的。”

岳鹏程说:“三斤两斤我还得找到你关东山来?明说吧,我看中的也不是钱,是你们的红松木!”

“这就好说了!”干部当即喊过一个人,分咐把岳鹏程父子请进了林场小餐厅。

合同一夜就签下了:大桑园每年“五一”、“十一”、春节给林场发三个车皮鱼虾,林场每年在相应的时间里,给大桑园发三个车皮原木。双方均给对方以最低价格,差额一年终了以实物补偿。

合同得到了遵守。虽然岳鹏程每年要额外支付相当一个数目的“车皮调拨费”,“木材加工厂”还是变成了“木器制造厂”,并且以超乎人们想象的速度发展和创造着奇迹。

世事乖戾,好景没过两年。一天,岳鹏程正同几位朋友在家中喝酒,木器厂供销科长齐修良送来一封电报。电报是伊春发来的,内容很简单:发来鱼虾已坏 拟作退货处理

“五一”前夕,岳鹏程特意早早搞了一车皮对虾、黄花鱼和市场上难得见到的嘉吉鱼,发了去。因为前不久得到消息,林场的一把手换了人,这位一把手对前任的许多作法很不满意,不少原先的合同被迫终止或修改。岳鹏程不惜血本抢在前边,原想可以稳住对方,确保自己的财路不受影响。没想等到的竟是这样一纸内藏险恶的电文!

“咱们的鱼虾是从冷库直接装上的火车,根本不可能坏。”齐修良表白似地说。

“什么鱼虾已坏!鱼虾坏了还退的什么货?这种天气,让他们一退,到家不成大粪那才是怪事!”

“这明明是讹诈,逼咱们杀价!”

“杀价?只怕是要废合同哩!

喝酒的朋友和新任木器厂厂长羸官等人,忿忿地议论着。

“妈拉个臭婊子养的!”岳鹏程一拳把桌上的杯盘盅碟擂得东倒西歪,“欺负到咱爷们头上了!也不打听打听咱爷们是不是那种软柿子泥!老子早就防了他这一手,律师也早请下啦!想在合同上改一个字,试试看!”

他一气喝下几杯酒,对齐修良说:“回电报!就告诉他们,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一切法庭上见面!”

喝酒的朋友们听岳鹏程说得那么有把握,一齐助威叫好。羸官走马上任,正想一展宏图,对惩罚林场背信弃义的行为自然举双手拥护。

齐修良胆颤心凉,站在那里只是不动。

淑贞心中忿忿,但她望着被火气烧透的丈夫和儿子,劝慰说:“鹏程,今天酒喝得多了,再说天也黑了,电报是不是等明天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