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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边走边自我介绍。三岛这时才知道他姓杂贺。

酒吧在一座古旧小楼的二层,三面都有座位的柜台里面只有留着白胡子的老板一人,的确是一家清静的酒吧。杂贺点了加冰的野火鸡威士忌。三岛考虑到要开车就点了啤酒。

“田边的事你怎么看?”杂贺主动问了起来。

“怎么看?肯定是很可怜啊。那么年轻就——”

“关于白血病你怎么看?你认为跟那家伙的工作有关系吗?”

“谁知道呢。”三岛率直地答道,“数据太少了。如果样本只有一个,谁也不敢断言。”

“若说这数据,还是有疑点的,是电力公司出的。比如说,田边所在的核电站此前的员工约十万人,其中死于白血病的只有田边一人,而白血病的自然发病率是十万人中有四五人,也就是说,发病率要远低于自然发病率。所以,田边的白血病跟工作没有丝毫关系。”杂贺再现了近畿电力关于田边佳之之死的说辞。

“所谓的十万人只是总人数,而实际相关的人数更少。”三岛反驳道。

“没错。”杂贺点点头,“无非一个简单的小把戏而已。而且,如果不根据遭受辐射的放射线剂量分类就毫无意义。”

田边佳之遭受的辐射量远超工人灾害补偿保险认定的标准“五毫西弗×工作年数”,这一情况在今天的演讲中也提到了。

“全国超过认定标准的大约有多少人?”三岛试着问道。

杂贺知道这个数字。“差不多五千多吧。”

“这么多?”

“是吗?可是,如果没有这五千人,日本的核电站就无法运转。”

“这个我知道。”三岛说道。

尽管工人灾害补偿保险认定标准是“五毫西弗×工作年数”,可《核反应堆等规制法》等其他法令的标准却是一年五十毫西弗,而实际上核电站工人就是在这一标准下工作的,自然可以说是在法定标准内。关于田边佳之一事,电力公司之所以坚称“公司没有责任”,就是因为受辐射量没有超过这个标准。

可是,正如杂贺所说,正是由于有这种逃避手段,核电站才得以按计划运转,这是现实。而如果把工人灾害补偿保险认定标准定为法定标准,工人们的警报器就会响个不停,根本没法工作,三个月完成定期检查根本就不可能。

“可是,有什么办法?”杂贺接过第二杯威士忌说道,“就算是因果关系,那也是职业病。跟医院内感染的护士的危险相比,这算不上什么。而且,既然在核电站工作,受辐射之类的事恐怕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既然这么说,那你为什么来参加今天这样的集会呢?”

“这不是反核电的集会,是要求承认工人灾害补偿保险的集会。刚才也说过,我跟田边也不是不认识,能多要点钱当然更好。”

“嗯,那倒是。”

“三岛先生,说实话,你到底为什么来这种地方?恐怕不单是心血来潮吧。”

“是心血来潮啊。”

“是吗?”

“那还有假?”三岛喝光杯里的啤酒。杂贺没有再问。

之后,杂贺就把话题引向奇怪的方向。他问三岛是不是有时会去飞机事业本部。

“飞机事业本部?小牧的?”

杂贺冷笑一下。“别的地方还会有吗?”

“那倒没有,可你为什么问这种事?”

“喜欢啊,飞机、直升机之类。因此,还去过那附近好几次呢。”

“你兴趣倒很广啊。”三岛并未说人不可貌相之类。

“三岛先生,你没去过吗?”杂贺一面往三岛的酒杯里倒啤酒,一面追问道。

“极少数情况下也会去。”

“哦?因为工作关系?”

“不,几乎没有直接的工作关系,或许也可以说毫无关系。只是,那边不同行的一些人的研究内容对我的工作也经常有参考价值,所以有时会去问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