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第2/2页)

岗白塔大街。在一个电话亭里,我又一次拨了尼尔夫妇的电话。铃声不断地响着,没有人接。我们不想回公寓去,希尔薇娅和我。我们希望尼尔夫妇请我们去做客。在那儿我们能够不受维尔库的威胁。

但是片刻之后,当我们夹在涌向海边散步的人群中,走在阳光灿烂的大道上时,这个事件很快变得微不足道了。为什么要谨小慎微?我们也应该有权和别人一样享受这个温和的冬日。维尔库,尽管他费尽心机,也无法介入我们的新生活。他已经属于过去了。

“他干嘛在我们面前跳来跳去?”希尔薇娅问我,“他好像不太正常啊……”

“对了,他好像是不太正常。”

用那种方式追踪我们,并不那么有信心地威胁我们,都说明他筋疲力尽了。他看上去仿佛不太真实,甚至从他嘴角流出来又滴到下巴上的血都不像真的,而像电影里的假血。我们那么轻易地摆脱了他,简直有点儿让人失望。

在阿尔萨斯·洛林公园,我们挑了一个向阳的长凳坐下。一些孩子们在绿色的滑梯上玩耍,另外一些在沙坑里玩,还有的骑在秋千踏板上像节拍器一样有规律地荡上荡下,使我们昏昏欲睡。要是这会儿维尔库经过这里,他肯定不会在这些看着孩子玩耍的父母中间认出我们来。即使他认出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这儿的背景已经不是马纳河浑浊的河水,也没有随着腐水的上涨带来的那股淤泥的臭味。这一天下午,天空一碧如洗,棕榈树挺拔高大,楼房那样粉白有致,一个像维尔库这样的幽灵根本无法抵抗这夏天般的色彩。他是无力抗拒的,他必将在弥漫着金合欢花馥香的空气中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