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事件终于发生了,是在马塞纳广场的拱廊下面发生的。

我们从阿尔贝一世公园步行回来,迎头撞上了维尔库。他正从报刊商店出来,身穿在酒吧出现时的那套深灰色西装。我立刻扭过头去,搀起希尔薇娅的手臂,拉着她转身便走。

星期六下午行人很多,但他还是在人群中很快发现了我们。他推开几个挡在中间的人,一直向我们走来,眼睛瞪得出奇的大,一眨也不眨。匆忙中,他把紧紧夹在胳臂肘下面的报纸掉在了地上。

希尔薇娅强迫我放慢脚步,她显得很镇静。

“怎么,你怕俄国人吗?”

她努力微笑着。我们拐进了法兰西街。他在我们身后十米左右走着,这是因为刚才被意大利比萨饼店出来的一群游客挡住了。他赶上了我们。

“约翰……希尔薇娅……”他用一种假装友好的声调打招呼,但是我们继续往前走,根本不注意他。他紧紧跟着我们。

“你们不愿意理我?这太愚蠢了……”

他把一只手放在我的肩上,这只手的压力越来越重。于是我转过身,希尔薇娅也转过身。我们两个人都一动不动地面对着他。他一定从我眼光中看到了什么使他不安的东西,因为他带着一种害怕的神情看我。

要是可能的话,我真想把他像一只蟑螂那样碾死,然后才会有溺水的人终于呼吸到自由空气那样的感觉。

“看来,你们连跟我打个招呼都不愿意喽?”

是的,如果只有我们几个人,我恐怕会用什么方式杀死他。但是在法兰西街这个行人熙攘的地方,又是星期六的下午,只要一发生什么事,一定会有人立刻围上来,而且越来越多。

“嘿,不认识老朋友了吗?”

希尔薇娅和我用更快的步子走着。可是他仍旧跟在后面,他真粘上我们了。

“去坐五分钟喝一杯嘛……谈一谈……”

我们更加快了脚步。他追上我们,赶到我们前面,想挡住我们的去路。他像一个要截住球的足球运动员,在我们面前跳来跳去。他的微笑使我恼火。

我想用胳臂把他推开,但是我的动作大了点儿,胳膊肘碰在他的嘴唇上,他流血了。我感到事情糟糕了。很快,行人已经朝维尔库围过去,他的下巴滴着血。不过他仍然在微笑。

“你们别想就这样逃掉……”

他的声调有些咄咄逼人了,继续在我们面前两只脚轮换地跳来跳去。

“咱们还是有一些问题要解决的,对不对?不然,以后有别人来替我们解决……”

这一次,他是准备好要行动了。我想象着行人在我们旁边围成一个圈,而我们怎么也冲不出去;然后一个人去通知警察,然后一辆警车从横马路那边开过来……这大概正是维尔库想造成的局面。

我又推了他一下。现在他走在我们旁边了,和我们的脚步一样快。血流到他的下巴底下。

“我们必须一起谈一谈,我有好多有趣的事要告诉你们哪……”

希尔薇娅挽起我的胳臂,我们绕开他,但他立刻像章鱼似的又向我粘上来。

“你们不能自成一伙躲起来,我还存在呢!咱们得清算我们之间的一切……要不别人就会插手了……”

他握握我的手腕,想作出友好的表示。为了抽回手腕,我用小臂对他的肋骨重重一击。他痛得叫了起来。

“您难道想让我在街上闹起来吗?想让我喊‘抓小偷’吗?”我说。

他怪模怪样地咧了咧嘴,鼻子都皱歪了。

“你们别想摆脱我……除非咱们能够好商好量……这是唯一阻止别人干涉的办法……”

我们跑了起来。他一时愣住了,被甩开了一大截。等他想追上来的时候,撞到了一个人,路边两个男人立刻拦住他,开始教训他。趁此机会,我们钻进了一个通汽车的街门。然后,穿过一条小巷和一座楼房的后院,我们来到了英格兰人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