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巴斯克维尔庄园(第3/6页)

接着,四轮马车拐进了大道旁边的一个岔路口,地上的沟道由于已经被车轮轧了几个世纪的时间,已经深深地陷入地面,形成了一条条的“小巷”,我们沿着这些沟道蜿蜒而上,路两旁的石壁上长满了湿滑的苔藓和枝肥叶厚的羊齿植物。蕨类的古铜颜色和黑莓的斑驳色彩与落日的余晖交相辉映,显得十分美丽。我们就这样一直朝上走,经过了一座由花岗岩砌成的窄桥之后,又开始沿着一条小河继续向前走。小河水流湍急,水花四溅,在青灰色的乱石间怒吼着流向前方。在生长着繁密矮小的橡树和枞树的峡谷间,道路沿着这条迂回曲折的小河蜿蜒而上。每到一个转弯的地方,年轻的爵士都会高兴得大声欢呼,他急匆匆地环顾着四周,同时又不停地向我们问一些问题。在他的眼中,所有的事物都是美丽的,但我总有一种感觉,此处的乡间景色总让人感觉到一些凄凉,深秋的景象和味道非常明显。枯黄的树叶铺满了小路,当我们经过这里时,还不断地有树叶从头顶上姿态翩翩地飘落下来。马车的车轮碾过枯叶时,原本“辚辚”的车轮滚动的声音也安静了——

在我看来,这些东西都是上帝撒在重返家园的亨利爵士马车前面的不祥礼物。

“哦!”摩梯末医生叫了一声,“那是干什么啊?”

前方出现了一个斜度很大的坡地,上面盖满了常青灌木,这个地方位于沼泽地边缘突出的一角。在最高处,能够清楚地看到一个士兵骑在马上,面色黝黑显得有些严峻,就像是一座装在碑座上的骑士雕像,马枪搭在伸向前方的左臂上,摆出了一副准备发射的姿势,看起来,他是在监视我们经过的这条路。

“这是在干什么啊,波金斯?”摩梯末医生向那个车夫问道。

车夫坐在座位上,身体扭向我们,说道:“有个犯人从王子镇逃走了,先生,到现在已经三天了,监狱的狱卒们现在监视着每条路和每个车站,但直到现在也没有发现他的踪影。这一带的农民都感到十分不安,先生,这可是千真万确的。”

“哦,我还听说,要是有人能向警察通报消息,还能得到五英镑的赏金呢!”

“话虽这样说,先生,但要是冒着被人割断喉管的危险去得到五英镑,显然是太不划算了。您应该知道吧,这个罪犯可不像其他罪犯那样,他可是个无所顾忌的人。”

“这个罪犯到底是什么人呀?”

“他的名字叫塞尔丹,就是在瑙亭山杀人的那个凶手。”

我对那件案子十分了解,此人犯罪的手段十分残忍,整个暗杀过程中都充满了令人发指的暴虐,所以这件案子也曾经令福尔摩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后来,他的死刑被赦免了,那是因为他的行为太过残暴,使人们开始怀疑他的精神到底是不是健全。不久,我们乘坐的马车终于爬到了斜坡的顶部,一片广阔的沼泽地展现在我们面前,在这片沼泽地中,散落着许多圆锥形的、用石头砌成的坟和坑坑洼洼的岩岗,这些石头看上去五颜六色,奇形怪状。一阵冷风从沼泽地刮过来,我们都被冻得直打寒战。在杳无人迹的平原上,那个人如同魔鬼一般,像野兽一样不知道隐藏在了哪道山涧中,对抛弃他的那些人,他满腹憎恨。空荡荒凉的土地,入骨的冷风和阴沉的天空,还有一个魔鬼般的逃犯,所有的一切都让人感到毛骨悚然。即使胆大如亨利·巴斯克维尔也变得沉默了,他把身上的大衣裹紧了一些,然后蜷缩在了一旁。

物产丰饶的乡村已经位于我们的后下方,回头遥望,我们看到的是把水流照得像金丝一样的夕阳斜晖,刚刚耕种过的红色土地和广袤的森林也被照耀得闪闪发光。前面的道路变成了赤褐色和橄榄色,整个斜坡变得越发荒凉萧索了,巨大的岩石东倒西歪。我们的马车路过一座位于沼泽地里的小房子,它的墙壁和屋顶全都用石料砌成,石墙那粗糙的轮廓也并没有用茂密的蔓藤进行掩饰。我们俯视山坡的下面,猛然间看到一片碗状的凹地,那里生长着一丛丛因为年深日久被狂风吹得弯曲的发育不良的橡树和枞树。在这片树林的顶部,露出两座修长的尖塔。车夫拿马鞭一指,说道:“那里就是巴斯克维尔庄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