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6/10页)



  "就是这样比。"有些得意地冲宁遥转转手里胜利的草茎。

  宁遥本不想玩,琢磨着离下课还有段时间,便答应说好。

  不知道要找怎样的草。坚韧的草看起来是什么样的呢?

  连试两次,都是宁遥输。她有些想放弃。

  "不啊,陪我玩嘛,你们刚才还活动过了,我可是一直都休息在这里,无聊死了啊,"王子杨拉着宁遥的胳膊,"那,我把我这个给你,我另找一个?"

  宁遥想想,点点头。

  这下轮到宁遥连胜了三局。王子杨有些郁闷,嘀咕着"早知道就不给你了"。

  宁遥开玩笑似的说"给了就不能反悔啊"。

  "得了吧,总能找到更好的。"女孩在地上摸了半天后,终于拔过一根,"这个!肯定行!"

  "呵呵,不试试还不知道呢。"宁遥有些自信。

  结果是势均力敌。

  两条交叉成"十"字形的短草茎,哪个也没有先断裂。而是胶合状态般地,因为摩擦在边缘破开,发出对于它们而言声嘶力竭的声音。眼看就快要一起断截,却还差了一秒僵持在那里。

  谁也不肯输给对方。

  虽然只是这么小的一个游戏。

  宁遥的指甲有些发疼,但她还是没有松手,不仅没有松手,还效仿着王子杨,不断把手指往草茎的中心逼近。两人的手指几乎要挤到一起。

  "这回,还真是——"不由咬牙切齿说出的话。

  "不行了啊,手痛死了!!"尽管这么说着,却依然没有放弃意思的王子杨。

  "我才不会输咧!!"发泄似地拔高嗓门,一边施力一边大喊着。

  "我也是啊!!"女孩想耍诈,猛地说了句,"宁遥喜欢不出声的帅哥!"

  宁遥嘿嘿地笑起来,手仍然没有松:"别以为这样我就会上当。"

  "真是没劲。"王子杨一弯嘴角,过了几秒,"那宁遥你喜欢我么?"

  只是时间流过一个罅隙那样的短暂,那样短暂的空白,却深深地裂在头骨里,流下不知是什么颜色的血。

  宁遥的手些微一垂,被王子杨抓准时机,她拽过手里的草茎,快速地将宁遥的扯断成两截。

  不知道是输在那里。就像站在原野中不知道为什么火光会消失,就像不知道为什么有些诗歌可以腾空流进风去,就像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东西变不了音符,变不了颜色,最终只能变成一两片腐烂在泥里的树叶。

  不知道输在哪里。全是毫无凭据的疑问。却妨碍不了自己问自己。

  从她说"来玩吧",自己说"好"起,就输了。

  还是从她把自己的草让过来起,就输了。

  还是最后,句意含糊,可谑可正地问一声"那你喜欢我么",头脑里匆匆一束的空白,彻底输了。

  但这些都不是真正的原因吧。

  真正的原因,早在很久以前,已经从在土地下长出盘结的根,层层翻覆,交错影响。看不见那些原因的时候,还能看见在土地上茂盛的树,树龄越大树冠的阴影也越大——

  因为我一直讨厌着你。因为说不出口。因为心里永恒地繁殖下去的讨厌,爬在灵魂的各个入口,过滤掉了一些原本简单的物质。

  所以这样的比赛,从我讨厌你的那一刻起,我就输了。输得没有抬头的机会。伏在很低很低的地方勉强呼吸。我想是自己被上了恶毒的魔法,而它总有着大把指挥我的时刻。让我把自己放在你的空间以外,小心翼翼地维护着和平的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