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懂得是一种难言的柔情(第2/6页)

四个人走向了停车场,十年后潘石还是开着那辆黑色奥迪A8。潘石坐副驾驶,孟美和贝贝坐在后座,彼此一时都找不到什么话题,车里的气氛显得十分沉闷。孟美望着车窗外的雾霾天儿摇着头抱怨说,小时候北京还是可以看到蓝天的,离开北京这些年回来的次数虽不多,但发现空气质量一次不如一次了,没想到现在变得如此糟糕,比美国媒体报道的还要可怕,真不知道北京人是如何忍受的。

潘石知道孟美一直看不上国内的生活环境,个性也喜欢批评指责,于是笑着不停地点头说是。他和孟美商量后,直接去了军区总医院。车行驶到了长虹桥下,孟美看着车窗外密密麻麻的像蚂蚁一样爬行的车辆,耸了耸肩抱怨说:“Shit,北京的马路看上去怎么像个地上停车场啊!”俊宏试图缓和一下气氛,半开玩笑地说:“阿姨,您不知道,长虹桥现在已经改名‘长红桥’了!灯永远都是红的!不过,股民都喜欢这个词!”

俊宏正说着,一个看上去不过三十多岁的乞丐,领着一个穿着破烂的小女孩儿,一边作揖一边敲着车窗。俊宏生气地摇下车窗说:“怎么又是你!信不信我揍你!”孟美急忙打断俊宏说:“帅哥,你可以不施舍他,但没必要这样羞辱他们吧!”

俊宏苦笑着给孟美解释说,这个乞丐是化妆出来的,手里领的小女孩儿也是他从老家租来的。前段时间,俊宏和公司里的一个女同事谈恋爱,经常一起坐地铁上下班,曾在不同地方见过这个乞丐,知道他是个骗子。俊宏还感慨说,现在要饭都成了致富的手段了,据说这个乞丐都在北京燕郊买房了。现在的人只要能挣到钱,脸要不要的都无所谓了。孟美露出惊讶的表情,脱口而出了一句:“I got mad!”

终于到了军区总医院。孟美叫醒睡着的潘贝贝,三个人一起来到了重症监护室。在医生和护士的引领下,他们轻轻地走到了孟老的病床旁。满头银发的孟老已经进入了重度昏迷,嘴上戴着呼吸机,身上戴着心电监护仪、心肺复苏仪等等各种仪器。孟美压抑着悲痛的心情,双手紧紧地握着孟老的手,轻轻地呼唤着:“爸,我是孟美,我回来了!”

小时候孟老先生经常抱着贝贝出去玩儿,贝贝对孟老先生很有感情,她抽泣地喊着:“姥爷,我是贝贝,您快醒醒,快看看我,好吗?”一旁的医生叹息说,老人家已经三天三夜没有醒过了,谁喊都喊不醒。医生的话音刚落,孟老居然睁开了眼睛,眼珠微微一动,一粒泪珠缓缓地滚落了出来,随后又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医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孟美和贝贝哭得已经泣不成声了。

中午,他们在医院附近找了一家餐馆,但大家谁也吃不下去。潘石建议她们吃完饭先回家睡觉倒时差,说家里的房间都准备好了。孟美坚持要留下来陪着父亲,并说晚上要回孟老的家,顺便收拾一下房间,贝贝也坚持要去姥爷家住,说那里有她童年的记忆,那里才是她真正的家。潘石听着低下了头。

孟美让贝贝先去潘石家,等她收拾好房间再说。孟美平日对贝贝要求很严,贝贝觉得母亲一个女人把自己带大不容易,不想让孟美不高兴,也就勉强同意了。贝贝临走时哭着拜托潘石,一定要救姥爷。看着女儿伤心,潘石的眼泪也忍不住流了下来。

贝贝走了,潘石和孟美又回到了“重症监护室”。潘石和医院的领导和医生很熟,特地让他们临时找了个房间休息。潘石坐在椅子上一直埋着头,孟美却坐立不安,不时地跑去趴在窗口远远地望着病床上的父亲。潘石和孟美商量,两个人轮流值班,孟美点了点头。重症监护室里十分安静,两个人压低了声音,小声地促膝长谈了起来。这么多年来,两个人很少能这样静下心来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