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4/4页)

“他知道你被封杀了吗?”贾斯丁问。

“那不重要。”

“他去哪里了?”

没有回答,不过也不需要。一辆崭新闪亮的救护车开到他们身边,戴着皮帽的费尔坐在驾驶座上。

她的房子又新又气派,位于湖畔开发地段的豪华住宅区,用来容纳巴塞尔、温哥华与西雅图的凯儒·维达·哈德森最喜爱的儿女。她帮他倒了一杯威士忌,给自己倒了伏特加,带他参观按摩浴缸,示范音响系统的操作以及与眼睛同高的多功能超级微波炉,然后再以同样不带感情的口气指着她的围墙,国家机关派人来监视她时,车子就停在围墙旁。这种情形每星期发生四五次,通常从早上八点,视天气而定,直到天色暗下来为止,如果有重要的曲棍球赛,他们就提早离开。她也指着卧室里滑稽的夜空给他看——白石灰的圆屋顶,上面穿插着微小的灯光模拟星星,还有亮度微调器,明暗可随星星下的大圆床主人一时兴起来调整。有一小段时间,他们两人似乎感觉自己也有可能成为大圆床的主人,却平白让这种感觉流去。他俩是体制的叛徒,彼此安慰,还有什么比这种感觉更合理的?不过特莎的阴影介入两人之间,而那一刻的感觉也跟着消失,两人也不多作口头表示。贾斯丁反而对圣像评头论足起来。她有六七个:安得烈、保罗、西蒙、彼得、约翰以及圣母玛利亚,头上有锡质光环,虚弱的双手做出祈祷状,或是高举起来赐福,或象征三位一体。

“我猜是马可斯送你的。”他说。他感到困惑,因为拉若似乎不信教,房间的装饰品却背道而驰。

她的脸色转为最阴沉的苦瓜脸。

“完全是从科学的立场来看。如果上帝存在,上帝会很感激;如果不存在,就无关紧要了。”他一听笑了出来,害她脸红之余也跟着笑。

空出来的卧室是在地下室。窗户上装了铁栏,外面是庭园,让他回想起格洛丽亚家的低地。他一觉睡到五点,然后花了一个小时写信给汉姆的婶婶,穿好衣服,爬上楼去打算留纸条给拉若,然后想碰碰运气搭便车进市区。她正坐在外飘窗的窗台上抽烟,身上的衣服跟昨晚一样。旁边的烟灰缸满了。

“你可以从马路那头搭公交车到火车站,”她说,“一个小时后出发。”

她帮他煮好咖啡,他坐在厨房餐桌边喝。两人似乎都没有心情讨论昨晚发生的事。

“说不定只是一群发神经的歹徒。”他说了这一句,不过她仍沉浸在自己的冥想世界里。

又有一次,他问拉若有什么打算。“这个房子,你还能住多久?”

几天,她心不在焉地回答,也许一个礼拜吧。

“之后你怎么办呢?”

看情况吧,她回答,那不是重点,她又饿不死。

“现在走吧,”她突然说,“最好到公交车站去等车。”

贾斯丁离开时,她背对着他站着,头部以紧张的姿态向前倾,仿佛她在仔细听什么可疑的声响。

“对罗贝尔要宽宏大量。”她大声说。

究竟是预言或是命令,他无从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