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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他说。

不行代表我拒绝。表示这个状况不合乎逻辑,我看得出来。如果说我先前的做法太鲁莽,这次我不能鲁莽行事,你也不行。鲁莽行事的后果太可怕了。我们站在空旷的广场上,而这个小镇位于冻土带中央,时间是天寒地冻的三月晚上,连镇上仅有的一匹马都还在睡觉。你的车子被刻意损毁。一辆出租车正合你意停在一旁待命,另一辆现在也跟进。除了我们之外,出租车还在等谁?假设损毁你车子的人就是希望我们搭他们车的人,这样假设难道不合理?但是这番科学理论拉若无法接受。她向比较靠近的司机挥挥手,大步向前想招来出租车,而贾斯丁则抓住她另一手,在她跨出一半时阻止她,拉她回来。这个举动让他浑身疼痛,同时也惹火了她。一直被人欺负,她已经受够了。

“别拉我,你走开啦!还我!”

他把拉若的俄罗斯袋子抢过来。第一部出租车开到路边停了下来。第二部则停在后面。是推测而来的?还是来支援的?在文明国家,永远无法确定。

“回到车上。”他命令。

“哪一部?那辆已经报销了。你发疯了。”

她拉着俄罗斯袋子时,贾斯丁则在里面乱翻,将文件、卫生纸和其他阻碍搜索的东西推向一边。“车子的钥匙给我,拉若,拜托!”

他在袋子里找到皮包,打开来。钥匙在他手上——一大串,足够打开整个诺克斯堡了。一个失宠的单身女子,到底怎么会需要这么多钥匙?他朝她的车子靠近,一面拨着钥匙,大叫“哪一把?是哪一把?”一面拉她跟着走,不让她碰那个袋子,拖着她来到路灯下,让她帮他找出钥匙——她找出来了,举到他眼前,对他冷笑,态度尖酸、充满恶意。

“现在可好了,你有钥匙可以开爆胎的车子!现在是不是比较爽了?是不是觉得像大男人啊?”她对罗贝尔讲话的口气就是这样吗?

两辆出租车停在广场旁边,前后挨得很紧,面对着他们。它们做出探问的姿态,还未到紧迫盯人的地步。不过却有点鬼鬼祟祟。贾斯丁认定,必然具有邪恶的目的:有点威胁和预谋的味道。

“有没有中控锁?”他在大喊,“是不是一把钥匙一次可以打开所有车门?”

她不是不清楚,就是气得无法回答。贾斯丁弯下一腿,腋下夹着她的袋子,想将钥匙插进前排乘客座的门。他用手指抹开冰块,皮肤贴在有金属的部分,身上的肌肉则咆哮着,和脑海中的声音一样大声。她拉着那只俄罗斯袋子,对着他大吼。车门打开来,他一把抓住她。“拉若,我求求你。可不可以请你好心住嘴,马上给我上车!”

以这么有礼貌的语法强调,果然收到神效。她难以置信地盯着贾斯丁看。袋子还在贾斯丁手里。他将袋子扔上车。她则向小狗追着球跑似的冲过去,跳上乘客座,而贾斯丁用力关上车门。贾斯丁走回马路上,绕过车身,这时第二辆出租车超越第一辆,加速朝他开过来,他一看不对劲马上跳到路边。出租车开过他身边时,前翼擦到他飞扬起来的大衣,他毫发无伤。拉若从里面推开驾驶座的门。两辆出租车都在马路中间停下,距离他们身后有四十码。贾斯丁转动钥匙启动。冰霜在挡风玻璃的雨刷上冻结成厚厚一层,不过后窗视线仍相当清楚。引擎像条老驴子般咳嗽。这么晚了还开啊?引擎在说话。在这种气温?我?他再转动钥匙。

“这车子有没有汽油啊?”

他从驾驶座的后视镜看到每辆出租车走出了两个人。多出来的两个人,一定是躲在后座的窗户底下。其中一人手持棒球棒,另一人拿的物品贾斯丁依序猜测是瓶子、手榴弹或是防身武器。四个人全都朝着拉若的车子走来。在上帝的旨意下,车子总算发动了。贾斯丁猛踩油门,放开手煞。然而车子是自动挡的,贾斯丁绞尽脑汁就是记不起来自动挡车怎么开。他将操纵杆推到开车挡,以脚煞车制动,等着理智逐渐恢复。车子最后终于向前猛冲,边摇边抗议。方向盘在他手中僵硬如钢铁。从后视镜里看到,那四个人开始慢跑起来。贾斯丁谨慎加速,前轮发出尖声跳动着,车子却仍然执意前进,车速竟然还不断增加,让追兵警觉起来,开始拔腿快跑。贾斯丁注意到,他们的穿着还真适合这个场合,厚重的运动套装和软靴。其中一人戴的是水手羊毛帽,上面还有个小毛球,而他就是手持球棒的人。其他人戴着毡帽。贾斯丁向拉若瞥了一眼。她一手遮脸,手指头抵进齿间,另一只手抓住前方的控制台。她的眼睛已经闭起来,嘴巴低声说着话,或许是在祈祷,而她这个举动让贾斯丁百思不解,因为一直到现在他都认为拉若不信神,和她男朋友罗贝尔相反。他们正在离开小广场,又蹦跳又噗噗作响地开进一条灯光很暗的街道,两旁是连栋式小别墅,年久失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