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点带子案(第2/13页)

“你不要害怕。”他探身轻柔地拍拍她的手背,安慰说,“我有着绝对的信心,我们会在很短的时间内把事情处理好的,我确信,你是今早乘火车来的吧。”

“原来你认识我?”

“不认识,但我发现你左手的手套当中露出半截回程车票。你肯定很早就动身过来了,并且在到车站之前,曾乘坐过双轮单座马车,并在非常崎岖泥泞的道路上行驶了很长的路程。”

那位女士大吃一惊,惶恐而迷惑地盯着福尔摩斯。

“这其实没什么可惊奇的,亲爱的女士。”他微笑着说,“在你外套的左袖上,有不少于七处的地方都溅上了泥点,而且泥点都是最近才沾上的。除了双轮单座马车之外,没有任何其他车辆能如此甩起泥巴,而且只有当你坐在车夫的左面时才会这样溅上泥。”

“无论你是怎样判断出这些的,你所说的这些都完全正确。”她说,“我六点钟之前从家出发,六点二十分来到莱瑟黑德,随后坐上开往滑铁卢的首班列车来到这里。先生,我现在紧张得已经受不了了,如此下去我一定会疯掉的。我已经求助无门了,身边没有一个可以帮我的人,仅剩一个人还会关心我,但他也是个可怜的人,没有能力帮我。我听别人谈到过你,福尔摩斯先生,是法林托歇太太告诉我的,你曾经在她非常需要帮助的时候对她施以援手。我也是从她那里知道了你的地址。噢,先生,你是否可以帮助我呢?至少能够为陷入黑暗深渊的我,指出一条光明大道吧。现在我没有能力来酬谢你对我做出的帮助,但在一个月或一个半月之内,我就要结婚了,那时我就可以自由支配自己的收入,你那时就会发现,我绝非忘恩负义之人。”

福尔摩斯转身走到他的办公桌前,打开锁住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本很小的案例簿,翻看了一下。

“法林托歇,”他说,“啊,是啊,我回想起那案子了,是一件与猫儿眼宝石的冠冕相关的案子。华生,那件案件还是在与你相识之前处理的呢。小姐,我很愿意为你解决这个案件,就如同我曾经帮你的朋友解决那件案子一样。而至于报酬,我的职业本身就是案件的酬劳,但你也可以在你觉得较为合适的时候,任意支付给我你认为最适宜的费用。那么,现在请你将可能对本事件有所帮助,能帮我作出判断的一切细节都告诉我们吧。”

“唉!”这位女士答道,“我的处境最糟糕的一点就是我所担心、畏惧的事极其模糊,我的疑虑都只是由一些很琐碎的小事引发的。这些小事在别人看来也许根本不屑一顾,我周围的所有人里,甚至是我原本寄予最大厚望的人,也将我所说的一切当做一个神经兮兮的女人胡思乱想的结果。当然他并没把这话说出口,但是我可以从他安慰我的话语,以及回避的目光当中看出其真正的想法。我听说您,福尔摩斯先生,拥有看透人们心中所有邪恶的能力。那么请你告诉我,在如此危机暗藏、危险重重的局面下,我应该何去何从?”

“我正在非常细心地留意你所讲述的情况,小姐。”

“我名叫海伦·斯托纳,我与继父生活在一起,他是居住在萨里郡西部边界的斯托克莫兰地区的罗伊洛特家族——英国历史最悠久的撒克逊家族之一的成员,而且是硕果仅存的唯一家族成员。”

福尔摩斯点了点头:“这个名字我非常熟悉。”他回应着。

“这个家族曾经是英国最富有的家族之一,它的产业分布在广袤的土地上,甚至已经超出了本郡的界限,向北到达伯克郡,西到汉普郡。可是当时光推移到上世纪时,连续四代的子弟均是生性荒淫无耻、挥霍无度的纨绔子弟,等到乔治四世皇太子摄政时期(1811—1820年),家族终于被一位赌棍弄得倾家荡产。除了区区几亩土地与一座拥有二百年历史的老宅以外,其他资产都彻底丧失了,而那座老宅当中的物品也已经典当得所剩无几。最后的家族成员在老宅苟延残喘,继续着破落贵族的潦倒而可悲的生活。但是他的独生儿子,也就是我的继父,意识到自己必须适应并改变这种新的生活境遇,于是从亲戚那儿借了一笔钱作为学费,并帮助自己获得了一个医学学位,出国前往印度加尔各答行医,在那里依靠其高明的医术与坚忍不拔的个性,其事业蒸蒸日上。但是由于家中数次被盗,他在暴怒之下,失手将自己的管家打死,几乎因此被判死刑。虽然最终免去死罪,但也受到长期监禁。后来费尽周折返回英国,变成了一位脾气暴躁、失意而又潦倒的人。